&esp;&esp;“你会放我走吗。”尺言转过头来,又笑。
&esp;&esp;被子紧紧裹住身子,盖住满是伤痕腐肉的皮囊,尺言毫不在意,他有时会蹭到自己的腐肉,有时很乐意观赏自己养育的白蛆。
&esp;&esp;“你该进食。”司徒辅看着地面上摆放得发馊发臭的饭菜,轻声。
&esp;&esp;现如今的他,早就绝世成性,自从得知弟弟死亡的消息后,就滴水未进,全靠医生前来打营养针。他手臂上全是针孔,密密麻麻。
&esp;&esp;“我要死。”他也轻声。
&esp;&esp;这番狼狈,他值得。
&esp;&esp;两个不过是不懂事闯祸的孩子,一夜之间惨死在他手下,死无全尸,他还有什么理由能活下去呢?
&esp;&esp;“呵呵。”他又笑。
&esp;&esp;“怎么还不死。”他自言自语,恶毒诅咒,捶打自己的伤口,“怎么还不死。”
&esp;&esp;司徒辅站着,望向里面这场多变的戏剧,一言不发,像是高高在上地审视。
&esp;&esp;白鸽太圣洁了,他现在只能做白鸽折翼死去后,地上的一滩血污。
&esp;&esp;如此肮脏、邋遢,他都不忍直视自己了。
&esp;&esp;可他也比谁都享受,他垂下头颅。
&esp;&esp;司徒辅垂眼看着奄奄一息的人,看着渗人悲怆的血肉,在死寂中出声:“他说,要你活。”
&esp;&esp;下一秒,笑意停止。
&esp;&esp;阴郁迅速覆盖住所有,连先前两句笑语都消失殆尽,床上的人印堂发黑,眉眼死气沉沉,他久躺的身子一侧已经红紫,尸斑显示他真正的疮痍。
&esp;&esp;疼痛开始再度涌来,他翻过身去,面对墙壁,不发一言。
&esp;&esp;他的头开始往墙上撞,一下,两下。
&esp;&esp;砰然作响,他似乎麻木了,对墙上的血流斑驳没有一丝触动,只是埋着头,自顾自撞击。
&esp;&esp;发丝上结满血块,纱布彻底变红,刚刚缝好的线再次被挣脱开,他的颈脖上、被子上,全是殷红。
&esp;&esp;他迅速血肉模糊。
&esp;&esp;疼,太疼了。
&esp;&esp;疼痛似乎永不消停,他很怕疼,连血管的一丝颤抖都受不住。这次他的撞击持续五分钟,他没有时钟,也数不清数,只能撞到缓解。
&esp;&esp;友人仍在看着他,可他根本不在意,他活着已经很艰难,没办法分散注意力。
&esp;&esp;还是早点死吧,早点死吧。
&esp;&esp;眼前黑一下,又白一下,亮光和血液混成他不认识的模样。他想睡觉,终于停下来,裹住早已被血污浸漫的被褥。
&esp;&esp;他很久没做梦,从杀人那一晚上开始,他就再也没做过梦。
&esp;&esp;漫长睡眠里,全是无边无际的黑暗,他一天睡二十个小时,剩下四个小时,都躺在床上一动不动。
&esp;&esp;这段陌生的日子里,他连睁眼的力气也流失了,变得愈发愈懒惰。一开始还会主动呼吸,到后面,只有快窒息时,身体才会帮他呼吸一口。
&esp;&esp;氧气带来的不是清新,不是生命,是一片片刀刃,将他的肺部剜出血口。他捂住肺,眼前被发丝覆盖,停住呼吸,终于又一点都不疼。
&esp;&esp;他不得不承认,自己如同尸体一般,在这黄土般的床褥上,日渐腐烂,散发恶臭。
&esp;&esp;缄默,空气死寂。
&esp;&esp;“尺言。”司徒辅最后一次叫他的名字,
&esp;&esp;他扭扭头,望向曾经的友人,现在,对方是他的审判者。
&esp;&esp;“你不能死。”司徒辅道。
&esp;&esp;这不是一个劝诫,而是命令。司徒辅的眼中再无悲悯,只剩盯看。
&esp;&esp;“——我要利用你。”
&esp;&esp;计划。
&esp;&esp;棘
&esp;&esp;迟雪的采访2
&esp;&esp;迟雪踏过干净整洁的草坪,她抬抬头,看到略有旧色的建筑,规模很大,但也荒凉。
&esp;&esp;她低头,进入。
&esp;&esp;“你好,我是来拿档案的。”进到建筑里,她看到服务区的前台,隐约还能窥见一丝以往繁盛的痕迹,可现在,只剩寂寞和清闲。
&esp;&esp;有寂司。
&esp;&esp;曾经规模巨大的权力机关,在带领他们的长官死后,迅速没落,现在已经只剩一个空壳。
&esp;&esp;前台的文员输入迟雪报的电话,看到预约信息,点点头,“请稍等。”
&esp;&esp;迟雪坐下来。
&esp;&esp;沙发已经很旧了,她抬抬眼,看四周装潢,曾经这里有着全市最好的设计,透明顶窗、金色装潢,空间明亮大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