&esp;&esp;“我只知道他辞职了。”史文只是说,声音低落。
&esp;&esp;迟雪打算起身了,今天一趟,虽然对方有所隐瞒,但也有很多收获。她收拾好本子和笔,拉开椅子站起,干脆利落道:“好的,谢谢史文老师。”
&esp;&esp;“欸等一下,”史文伸手,叫住她。
&esp;&esp;迟雪定定。
&esp;&esp;史文看了周围两眼,确保摄像机没开,工作人员在各自忙各自,没有人注意他们的对话后,轻声说:
&esp;&esp;“他其实没有辞职。”
&esp;&esp;尺言是突然消失的,消失得无影无踪,某一日就联系不上他了。史文面对失踪的搭档,曾一度以为他去散心,也以为他自尽了。但两年后,在一个炎热的街头,重新见到他时,两人开启了一场相隔几年的交谈。
&esp;&esp;史文知道一点他的过往,也成为那段时候,颓废尺言的唯一朋友。
&esp;&esp;史文停顿半秒,轻轻张口:
&esp;&esp;“他好像,是进去了。”
&esp;&esp;死水篇
&esp;&esp;淅淅沥沥的雨幕,覆盖住所有沥青色,雨珠从叶尖滑落,校园里一片青葱。
&esp;&esp;尺绫摇着轮椅,膝上盖着灰毯,在学校的长廊乱逛。
&esp;&esp;他转转头,看见校门口一个身影,就开始迫不及待地喊。
&esp;&esp;“哥!”
&esp;&esp;尺言从雨幕走来,人影模糊。
&esp;&esp;台阶上,水滴汇成流,湿润的花坛边上开满小雏菊,花骨微弯沾满水珠。
&esp;&esp;尺言踏上台阶,迎接弟弟的热情,用手抱住他,又握住轮椅扶手,将他推回楼上。
&esp;&esp;“你今天听课了吗?”尺言轻笑问。
&esp;&esp;尺绫回头看哥哥,“听了两节。”
&esp;&esp;雨幕纷纷扰扰,好似天生的帘子,蒙住远处的高楼树荫。电梯门开,尺言将他推回班级门口,恰巧班主任走出。
&esp;&esp;“今天过得怎么样?”班长任林梓停在他轮椅面前,弯弯腰,笑着问。
&esp;&esp;这位年轻的女老师,同时也是尺绫同父异母大哥的妻子,对待这个特殊的学生,林梓表达出无限的亲切和耐心。
&esp;&esp;望见尺言,两人已经很熟悉,林梓向尺言问好。
&esp;&esp;“他中午吃的鸡。还吃了点洋葱,喝了汤。”林梓对尺言叙述。
&esp;&esp;这位忙碌的哥哥,在弟弟病情复发之后,心有余而力不足。尺绫说不想治了,他想上学,于是出院,回到学校里。
&esp;&esp;腰上的神经已经断裂,尺绫彻底与轮椅为伴,可这在他的余生中也不会持续很久。医生说可能有一个月、两个月……现在,已经过去一个星期了。
&esp;&esp;在面对过去漫长的几年学校时光,他从未像现在这般如此珍惜,在剩下短短的时光里,尺绫期待着尽情享受校园的乐趣。
&esp;&esp;尽管如此,他身体还是很难受,腹积水如同今天的雨,浸漫花盆又涌出。尺绫时刻感受到肚子里有水在晃荡。
&esp;&esp;“我今天可听话了。”尺绫扯着尺言衣角,笑笑。
&esp;&esp;尺言没有回话,只是推着他,临近放学时间,大家都在教室里埋头自习。
&esp;&esp;轮椅一折,转进去,尺绫回到教室里最后一排,属于他的课桌上。他低头,抽出新发的试卷,开始写起来。
&esp;&esp;尺言坐在一旁,陪着他。
&esp;&esp;尺绫在写数学题,他写到一半,问哥哥:“你会吗?”
&esp;&esp;尺言翘起手臂,看一眼,小声在他耳边道:“都忘光了。”
&esp;&esp;“怎么会呢?”尺绫拿着笔,继续写,这些都是很简单的数学题,他闭着眼都能写出来。
&esp;&esp;“我读的文科啊。”尺言答。
&esp;&esp;这位钟爱写数学题的弟弟,无论是一加一、九九乘法表,还是线性代数、微积分,只要和数字图形有点关联,都写得津津有味。
&esp;&esp;“那我教你。”尺绫拿起笔,在一个四边形上画,“这是什么图形?”
&esp;&esp;“菱形。”尺言答。
&esp;&esp;“不对,你再看看。”弟弟还是很耐心。
&esp;&esp;“菱形。”尺言看两三秒,依旧答。
&esp;&esp;“这是四边形!”尺绫皱皱眉,“它这根明显比这根长。”chapter1();