&esp;&esp;女孩很活泼,一进门就四处张望,看到饭桌上多了个陌生的小姐姐,立马开始问:“哇,今天来客人了吗?这是谁呀?好漂亮。”
&esp;&esp;迟雪微愣,尺尚声音严肃:“叫姐姐。这是大伯的女儿,以后就在我们家住了。”
&esp;&esp;女孩很兴奋:“诶,那大伯呢?大伯也过来住吗?”
&esp;&esp;弟弟才刚刚换好鞋,听到这个消息,很是兴奋,张着口想要插话。
&esp;&esp;“大伯去世了。”尺尚一句话,空气瞬间冰冷。
&esp;&esp;婶婶神色无奈,尽管她看不见,可已经预料到孩子们悲伤的脸色。
&esp;&esp;为首的大女儿,停在门口,立马流下泪来。幼小的弟弟见状,也跟着哭泣。
&esp;&esp;两个孩子泣不成声,他们的父亲实在太过冰冷,没有顾及小孩子幼弱的心灵。
&esp;&esp;尺尚妻子也认为实在不妥,可她也无可奈何,丈夫的脾气全家都知道,冷漠凉薄,直到遇上配偶,组建家庭后才好上一些。
&esp;&esp;一个生性凉薄的人成为了医生,整日医院面对生死别离,在他眼中,死亡变得无比合理且平常。
&esp;&esp;佣人停了停手,见空气凝重,便低声对两个小孩说:“快洗手,先去吃饭。”
&esp;&esp;迟雪心里本仍惦记着父亲的离去,可相较于现在的手足无措来说,她一滴眼泪都流不下来了。
&esp;&esp;大女儿洗完手,扑到母亲身旁。她的母亲抚摸着她的头,安慰道:“好了,别哭了,先吃饭。”
&esp;&esp;这场饭是在大伯去世的阴影中,和沉默中度过的。
&esp;&esp;迟雪很拘谨,她已经想不起父亲了。面对这种沉重氛围,她认识到自己孤身一人、寄人篱下的无助。
&esp;&esp;她又开始怀念父亲了。
&esp;&esp;她素日里和郭雨生吃饭,也是这般一言不发。她不禁想到尺言,一想到他,她害怕自己再流泪,便迅速抛之脑后。
&esp;&esp;进食到末尾,迟雪毫无胃口,坐在她身旁的堂妹开始轻轻探头:
&esp;&esp;“姐姐。”她喊,“你多大了呀?”
&esp;&esp;迟雪放下筷子,手足无措,话语噎在喉间:“十五岁……”
&esp;&esp;她十五岁就失去了父亲,可她经历过的,是十六个人生。那额外的一整年,尺言一直陪在她身边。
&esp;&esp;她眼前浮出尺言的身影,好似温和气息再度包裹住她。迟雪稍稍一垂眼,模糊又消失殆尽。一切都是自己的幻想,他不可能再存在了。
&esp;&esp;迟雪不过比她大了两岁,这个堂妹听完后低下头,继续吃饭。
&esp;&esp;“我感觉你,好成熟,像高中生。”
&esp;&esp;“姐姐明年就上高中了。”她的母亲温言,为两个年龄相仿的孩子拉着话。
&esp;&esp;按着年份来说,迟雪明年就要上高一了。她回忆自己的高中时光,竟是如此完整,从高一到高三,她完成了交友、旅游和升学。这让她对现实生活根本提不去兴趣了。
&esp;&esp;她垂头,婶婶察觉到她气息的失落,没再继续,而是转头换一个话题。
&esp;&esp;“小雪,我们收拾好了你父亲的房间,东西都还没换。如果你想换的话,尽管提就好了。”
&esp;&esp;佣人帮婶婶夹菜,她摸着勺子,又温和地说:“帮你买了些生活用品,也不知道你喜不喜欢。”
&esp;&esp;“好的,谢谢婶婶。”迟雪话语略带磕碰,面对这些亲戚,她仍旧很不熟悉。
&esp;&esp;“大哥他。”婶婶的声音清亮,迟雪从她的灰白瞳孔中看到一丝失落,她叹一口气。
&esp;&esp;“你可能记不得了,小时候你回来过,也就几个月大。大哥他很喜欢小孩,帮我带过这大的糟心东西。这小的也不让人省心。”婶婶笑笑。
&esp;&esp;“大伯他可好了。”大女儿立马应上,刚刚的悲伤不见踪影。
&esp;&esp;“是吗……”迟雪顿顿,她对父亲一概不知。她心中微微失落。
&esp;&esp;他人都如此珍惜父亲,而她等到父亲去世后,才追悔莫及。
&esp;&esp;她还一直以为父亲的世界里,只有自己一个女儿,他孤苦伶仃。可直到今天,她才得知,父亲落魄后还接触过家里人,相处得很好,有人仍惦记着他。
&esp;&esp;婶婶的话化作一桶冷水,浇到她自私的头顶。不平衡充斥悲伤,她吞咽下肚。
&esp;&esp;迟雪垂头,余光才突然发觉,管家一直坐在门旁,双手拄着拐杖凝视她。她感到不自然,刻意歪头,躲开目光。
&esp;&esp;吃完饭,尺尚突然对侄女说,“你等会,过来一下。”
&esp;&esp;他的两个孩子问:“我也能去吗?爸爸。”
&esp;&esp;这个冷漠的父亲,能拥有两个如此活泼的孩子,大概要归功于他的妻子,以及他本身的忙碌。
&esp;&esp;迟雪点点头,“哦”一声。
&esp;&esp;女佣开始收碗,两个孩子又争着洗碗。迟雪跟着尺尚,走入长走廊,拐入一个房间。chapter1();