它抬起一只手指,推向某个特定的方向。
身后钻出多只手把她往那个方向推,女人、男人嬉笑打闹的声音传入耳中。
“去呀……快去呀……”
“去呀……”
韶宁惊恐回头,背后什么都没有。
她的额头冒着冷汗,身体无法控制地被往前推,掀开眼前的红绸,房间尽头出现三阶台阶,台阶上放着一张喜床。
戴着红盖头的‘新娘子’双手放在腿上,娴静地坐在喜床边,等待韶宁掀起盖头。
她踌躇着不敢上前去,这高大的身形、宽肩窄腰,和大腿上可见青筋的双手,怎么看都是男人吧。
韶宁苦着脸,没听说过民国还有嫁男的习俗。
猝不及防又被推了一把。韶宁上台阶时踩到长长的嫁衣,连滚带爬地扑到新娘脚边。
“小色鬼真猴急……”
有人在笑她。
她回头瞪了一眼烟雾缭绕的地方,双手攀着对方曳地的大红裙摆,爬起身。
掌心下是他结实的大腿,韶宁确认新娘为男儿身。她抬起喜秤一端,小心翼翼挑开他的红盖头。
切喉(修)我给了你十分钟。
喜秤勾起盖头一角,韶宁目光跟随红盖头的穗子,看见它摇摇晃晃地荡过新娘突起的喉结,俊秀的下颌,露出一双似笑非笑的唇瓣。
他勾起颜色偏淡的唇,下颌微微挑起,示意韶宁继续。
韶宁的手颤抖得厉害,她打心底发怵,目光飘忽。
目光飘着飘着,飘到了窗户边贴着的纸人上。
那是一对红色的纸人,一男一女,穿着嫁衣。
韶宁手在发抖,她加快呼吸,细烟随着她呼吸的动作,钻入鼻腔。
纤细的手腕被人握住。他的手没有温度,和死人一样冷。
他拿走她手中喜秤,起身牵着双腿打颤的韶宁,走向檀木桌前。
桌子上放着交杯酒。隔着红盖头,他动作自若,倒了两杯酒,其中一杯递给韶宁。
“不,我不喝……”她的手往后缩,躲避他递过来的酒杯。
他苍白的指尖掐着杯柄,另一只手攥住韶宁手腕,把她拉进怀中。
隔着红盖头,她只能看见他线条分明的下颌。然后他俯下身,冰凉的唇和她近在咫尺。
他的拥抱没有温度,说话时没有吐息,“今夜是我们的洞房夜,依礼应喝合卺酒。”
再不喝,他可能就要喂她了。
韶宁意识到他的想法。
等离开这个荒诞的梦,她一定得找个道士把这只恶鬼收了。
韶宁低头,借着他的手喝下半杯酒。另外半杯全部浪费了,从酒杯倾斜的角度流到他手上,流到手腕处。
酒很烈,半杯下肚,韶宁喉咙火辣辣,热气直往脑门心冲,冲得她是头昏眼花,神志不清。
眼前站立的新娘分出几道虚影,她身体晃了晃,手一抬,盖头轻飘飘地落到她脚边。
他长得并不女气,个头比一般男人要高,用了一根红绸和白玉簪将长发高高束起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