朱怡的身体微微一僵。
她没有追问“乱”的是什么,只是低垂着眼睫,纤细的手指在吧台上无意识地画着圈。
空气中弥漫着咖啡的香气,却掩不住两人之间那股重新升腾的尴尬和沉重。
“阿晨……”朱怡终于开口,声音很轻,却带着一丝决然,“我们……不能就这么猜。得问问专业的人。迦纱医生那边,我们不是说好要再咨询的吗?现在就给她打电话?”
陈琛犹豫了片刻,点点头。
他知道回避无济于事,那74%的数字像个倒计时,提醒着他时间不多了。
他拿出手机,拨通了迦纱的号码。
铃声在安静的咖啡馆里回荡,每一声都像敲在心上。
电话很快接通,迦纱温和的声音传来:“陈先生?这么快就有事?”
陈琛深吸一口气,将手表的事、昨晚的“尝试”、以及刚刚数值的下滑,一五一十地说了。
他尽量让语气平静,但说到朱怡和徐经业时,声音还是微微颤抖。
朱怡在一旁听着,脸颊又泛起淡淡的红晕。
迦纱听完,沉默了几秒,才开口:“我明白了。首先,恭喜你们迈出了第一步,昨晚的管理确实有效,将数值拉到75%。但现在下滑到74%,这说明病毒的『饥饿』周期比预想中短,或者说,刺激的强度和持久度不够。”
“结合你们描述的细节,我推测,这是因为昨晚朱怡女士的行为,留给陈先生的想象空间过大,导致他陷入胡乱猜疑。病毒需要的是明确的、强烈的刺激,而不确定性会放大焦虑感,反过来削弱效果。简单说,昨晚的『喂食』不够饱足,它很快又饿了。”
电话那头的话语,像一盆冰水兜头浇下。
陈琛握着手机的手微微发抖,朱怡的脸色更白了。
本以为昨晚已是极限,却未想病毒竟要求更多、更直接的“喂食”。
这境遇,荒诞得让人喘不过气。
“谢谢医生……”
陈琛勉强说完,挂了电话。
咖啡馆里再次陷入死一般的安静。
夫妻俩对视一眼,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相同的疲惫和无奈。
朱怡伸出手,轻轻握住他的:“阿晨……我们会想办法的。总有办法。”
陈琛点点头,想说什么,却被门外传来的铃铛声打断。
咖啡馆的门被推开,阳光涌入,伴随着两个熟悉的身影。
“琛哥!嫂子!出院了也不说一声,我们来祝贺了!”李响的大嗓门率先响起,他胖墩墩的身体挤进门,手中提着个果篮,脸上堆满笑意。
跟在他后面的赵清和推了推眼镜,也笑着点头:“晨哥,听说你前天下午就回来了?我们刚下班,赶紧过来看看。”
陈琛和朱怡交换了个眼神,勉强挤出笑容。
两人显然还不知道徐经业的事,只是单纯来探望。
但咖啡馆里那股微妙的尴尬氛围,让陈琛胸口又沉了几分。
他低头瞥了眼表盘——还是74%。
“坐,坐吧。谢谢你们。”朱怡起身,强颜欢笑地去吧台冲咖啡。
陈琛招呼他们坐下,聊起些无关紧要的话题:天气、工作、村里的新鲜事。
李响和赵清和起初还兴致勃勃,但很快,门外又陆陆续续进来几个客人——本地村民,有男有女,平日里偶尔来喝杯咖啡的熟面孔。
他们一进门,目光就齐刷刷落向他们。
空气中仿佛有股无形的电流,那些村民的眼神变了味:先是惊讶,然后是意味深长的打量,甚至有人低声耳语,嘴角勾起八卦的弧度。
“绿帽癖患者”跟他妻子身边围着男人?
这画面,在小村子里,足够点燃所有人的想象。
陈琛第一个察觉到不对。
他看到一个中年妇女的目光在朱怡身上逡巡,又飞快地扫过李响和赵清和,眼神里满是探究。
胸口的沉重感加剧,他低头一看——表盘跳到了73%,正式踏入黄色警戒区域。
李响和赵清和也很快感觉到氛围的诡异。
他们不是傻子,空气里弥漫的异样和那些村民闪烁、探究的目光,像针一样扎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