虞绾音一时间还以为自己是生病花了眼。
约么一刻钟之后,再度出现了一小队兵马。
这次阿筝也看到了,“那些人也是寨子里的人吗?”
“对。”宿方提起来,“他们是寨子里的军备。”
阿筝不懂,“军备是什么。”
宿方跟阿筝解释了一番。
虞绾音知道,寨子里的军备,换言之就是私兵。
他们是山寨私养的兵马,和他们暗中藏匿的军火一样。
“他们跟咱们不住在一起,”宿方指了一个方向,“他们通常住在那边的山上,每日集训,规矩严苛。”
虞绾音看着他示意的方向,才觉这个山寨比她想象中更大一些。
说是山寨都不太合适。
这更像是一座山城。
城中一应俱全,从她进入寨子时看到的城墙防守。
也包括军队。
甚至那远处绵延山脉里藏着兵马和数不清的军火。
是了,难怪这院子里时常活动来往的人她多少都开始眼熟。
就是没觉得有数千那么多人。
但戎肆那日带人去拦胡人,的确是乌泱泱的几个山头的匪兵。
一眼望不到边。
院子里时常见到的这些,大多是忙着山寨日常生活的事,兵甲甚至军火在这里基本没有见到过。
多半也是戎肆没有把军民两处给混在一起。
不好管理。
这样想来,戎肆好像懂一些养兵之道。
虞绾音犹豫片刻,还是没忍住询问,“你们是如何展出来这么多兵马的?”
“主公这么多年,一点点安排出来的。”宿方坐在旁边,看向一旁远山,“要说这个寨子的人,多是十几年前垣川之乱落难的人。”
虞绾音再度听到这件事,神色认真许多,“垣川之乱?”
“嗯。”宿方嗓音很低,往日里鲜活明亮的少年在提起这件事之后暗淡下来,“那阵子北蚩与幽州相争,幽州想要郢州帮忙,结果滕氏一族挂帅通敌叛国,与北蚩勾结反打幽州边境。”
“军中大批将帅反对无果。”
“北蚩借力碾压幽州后又翻脸,打进了垣川,将垣川洗劫一空。”
“守城主将被斩,十万兵马和两万百姓,无一幸免。”
虞绾音呼吸凝滞。
这是她第一次听到垣川之乱完整的解释。
宿方这十数年间不知道提起这件事多少次,以至于现在说起来语气称得上是平静,但不乏阴郁,“守城主将是主公的父亲。”
“而滕氏一族,就是当今左相的母族,是他们一家,害得这么多人流离失所。”
阿筝出声问道,“可我听说,滕氏也满门被灭。”
“那是他们罪有应得。”宿方轻扯唇角,压着情绪,“他们通敌叛国,被朝廷遣兵诛杀,是他们活该,是他们该死。”
“可垣川百姓和兵马不该成为上位者逐利的牺牲品。”
“主公那时带了很多人出来,在这个寨子里重新过活。”
“本来没这么多人,后来垣川逃出来的都找主公。再或者,那场乱战中死了夫兄的孤儿,被送上来。只要说他们夫兄曾是主公父亲手下的兵将,主公就替他父亲照单全收,养在寨子里。”
“再后来,民间过不下去的也会上山来找,久而久之人就多了。”
虞绾音深吸了一口气。
她想起来,之前段婶跟她说的。
段婶的丈夫参军阵亡被当做叛贼逃兵,官府查到她的头上,追缴家财。
段婶说丈夫不可能叛逃,但是无人信她,将她的家查封。
后来她才上的山。
是朝廷追查叛贼,因为一些官员分不清哪些是逆党哪些不是,就把许多为了郢州战死的将士说成逆贼。
英烈要给抚慰。
但说成逆贼不用,他们反而可以从百姓身上获利。
虞绾音倒也能理解,他们这么恨官的原因。
我为家为国拼死殊斗,而为官者受我荫庇,却压我一头颠倒黑白,还要做强盗的行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