店主睫毛颤了颤,不好意思道:“我、我不知道为什么,总是和客人闹不愉快,他们总给不够钱就走,害我最后还要花时间清理杂货店。”
“所、所以,我觉得,是我说话不够清楚,我想改善现状,你能教教我,让我变得更会说话一些吗?”
夏初思索了一下,说:“可以是可以,这个需要你出来一下,我必须看见你的全身,才能定制合适你的教程。”
“好。”
店主点了点头,活板门被放下,墙后传来奇怪的声音,像尖利的指甲敲击地面。
木门被打开,一只巨大的乌鸦从门口走了出来。她快和天花板一样高,鸟喙尖锐,鸟类头颅上的眼睛血红,胸口嵌着的是那张与夏初交谈的脸。她小心地收拢翅膀,生怕把货架碰倒。
店主走了过来,利爪敲击着石砖,刚刚门后的正是这样的声音。
“原来你长这样。”夏初感慨。
店主往后退了两步:“怎、怎么,不好看吗?抱、抱歉。”
“不,很好看,”夏初摇头,“这样就简单多了。”
她问:“你一般会和客人交流什么?”
乌鸦用喙理了理羽毛,胸前的脸上露出苦恼的表情:“我总会说’给的钱不够‘,但客人老是听不懂,有些听懂了,在找钱的时候却总是催我快点。”
“可是一快,就很容易数错钱,还有的时候,客人理解错了,我和他们说’不是这个意思‘,他们却还是按原来的理解来。”
“客人们总是这样,最后留下一地残骸,要我清理店铺。”
夏初又问:“你说这些话的时候,都在那个活板门后面吗?”
乌鸦点了点头:“是、是的,我喜欢呆在那。”
夏初清了清嗓子,正色道:“你的情况我了解了,这样,你多用反问,不要陈述,把’给的钱不够‘换成’瞧你这穷酸样,是家里破产拿不出钱了吗?‘。”
“三番四次的催你,打扰你干活,你就说’你什么档次敢跟我这么说话?‘。”
“’不是这个意思‘换成’你的脑子被驴踢了,这么简单的话都不懂?‘。”
“如果对方还听不懂,你就走出来,问他哪里不懂。”
店主眨了眨眼,疑惑地问:“这样就行了?这么简单?我真的不想每天打扫好几遍屋子了。”
夏初胸有成竹地回答:“没问题,我就在这呆到下一个客人来,等人来了,你来试试,觉得好用,再给我办假身份。”
夏初说的很好,但说完后,半天没有新客人进来。店主并不习惯在外面呆着,在店铺里走来走去,爪子在石砖上划出一道道痕迹,最后,她停在夏初面前说:“我、我先回去,你就坐那边吧。”
她仰了仰头,示意夏初坐在收款的柜台后。
那里有店铺里的唯一一张椅子,夏初拉开椅子坐下,店主回到了木门后,两人又等了一会,才有人上门。
挂在杂货店门上的风铃响起时,店主胸口的脸上闪过慌乱。她下意识想把活板门放下,却被夏初看了一眼。
“别怕,记住我教你的。”夏初说。
店主吸了口气,把活板门拉了上去。
进来的是一个壮汉,他脸上横肉堆积,嘴角有疤痕,腰间还别着一把剑。他大步流星地走进来,从货架上拿了不少东西,扔在台面上,对夏初说:“多少钱?”
夏初抬手,指向活板门的方向。
“店主在那。”
这时候壮汉才现店主,他不耐烦了“啧”了一声,又问了一次:“多少钱?”
店主伸着头,扫过他买的东西,说:“三、三……”
“三铜币啊。”
壮汉从腰间的袋子里掏出三枚铜币,扔下就准备去拿台面上的商品。店主喊道:“是三十枚铜币!”
这壮汉跟没听到一样,继续把东西往怀里塞,店主小声说:“要给够钱……”
“屁事真多,”壮汉啐了一口,“我说三枚就三枚,哪来这么多事?”
店主张了张嘴,表情为难。
“我教你什么?”夏初呵斥道。
店主像找到了主心骨,提高音量,大声说:“瞧你这穷酸样,是家里破产拿不出钱了吗?”
壮汉惊讶得瞪大眼睛,转头看向店主,似乎没想到这样一个柔弱的女性敢对她说这种话。店主强硬起来,他的气焰便下去了。
他语气稍好一点,说:“我没带那么多钱,先欠着。”
“这、这里不许赊账。”
壮汉怒道:“我都说了我没带那么多钱!”
他觉得自己给了店主面子,店主却不给他面子,这是侮辱。他怒气冲冲,拿着东西就想走。店主“哎”了一声,在夏初的注视下,话锋一转,又说:“你的脑子被驴踢了,这么简单的话都不懂?”
壮汉停在原地,眼睛瞪得像铜铃,他脸色涨得通红,额头也鼓起青筋,他抽出腰间长剑,手里的东西掉了一地。他剑尖直指店主,跋扈道:“你这娘们活腻了?!出来给我道歉!”
店主脸上的为难更明显了。
她真的不喜欢往外走。
这方法真的有用吗?
她狐疑地看了一眼夏初,却看到夏初镇定地对她点了点头,她想起自己还没实践完夏初的教导,半信半疑地放下活板门,走了出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