姬无雁狠狠摇头,垂落鬓边的长在空中晃动,“痛……我明明睡得好好的,怎么就掉下床了?”
他抬脸看向楚离时,她只捧脸不说话。
姬无雁眸光一定,向她伸出一只手,“我的好姐姐,既然你醒了,你可看到,我是怎么摔下来的?”
“知道啊。”楚离点点头,小鸣也学着她的样子点了点头。
姬无雁弯起嘴角,神情并不十分自然。
他分明是在期待着她会继续说下去,而不是卡在这简简单单却缺少细节的三个字上。
“姐姐既然知道,那能否告诉我?”
楚离摇摇头。
小鸣又学着她的样子摇了摇头,做完这个动作后,它还把小脑袋送到楚离手边,微微低下头,一看就是期望她摸摸自己。
楚离一根手指在小蛇脑门上画圈圈,嘴里还不自觉地哼着旋律不明的小曲。
被冷落在旁的姬无雁沉默了片刻,又开口,“姐姐是在跟我玩猜谜的游戏么?为何不愿告诉我。”
他起身想回到床榻上,可是他一只手刚探向楚离左边的位置,楚离就横过左胳膊挡住他。
“我还以为姐姐昨夜折腾得累了,我可是看着姐姐睡着的。怎么到了早晨,却是姐姐醒得更快,还有心情跟我玩游戏……”
姬无雁说出这话时眉眼还挂着笑,似乎他真的以为,楚离只是在跟他玩游戏。
他转而要从楚离右边回到床榻上,但楚离依然不妥协,又横起右胳膊拦住他。
楚离的手掌刚刚好按在他的腹部,而她在昨天晚上也曾用这只手撑在同样的位置。
那时候她像海上一只小船,无惧地迎着浪头起伏,任凭浪再高、再大、再凶猛,也不曾向他低过头。
即便是到了最后,她也高高仰起脑袋,若非他揽住她的肩膀把她拉回怀里,楚离可能就会像尊雕像那样,坐在他身上睡着。
姬无雁察觉到她与昨晚的不同。
他垂下视线看着她的手,脸上的表情渐渐有些凝滞,好像经过这么一来二去,他已经现,楚离是真的不打算放他回到她身边。
“我是不是哪里得罪了姐姐,姐姐就这么不希望跟我一起睡觉?”
“晚上早就睡够了。”楚离伸手掩口打了个哈欠,另一只手还不忘指示小鸣,让它占据她暂时没有手守住的那一侧,以防姬无雁越过床边。
姬无雁脸颊更僵,他盯着她时,快地眨过好几次眼睛,“昨夜是我与姐姐第一次坦诚相对,睡够了是什么意思?”
“你别想多,我对小雁子没有意见。”楚离目光下移,即便现在已经风平浪静,她话中所指的小雁子也依然是相当令人瞩目,“该反省的人是你,你别怪到它头上去。”
姬无雁抬起一指,似乎意识到了什么,抬高的语声分明是想问责她,“是姐姐把我推下床的?床这么大,姐姐完全可以把我推到边上,何苦把我推到地上?”
“床大又怎么样?我一个人张开手脚睡成大字形,边上一圈的位置就没那么宽裕了。”楚离睁着眼睛对他说瞎话,根本不打算告诉他原因。
“我睡觉时很安分,不需要很大位置。”姬无雁唇角微搐,“我可以缩在姐姐余下的角落里,不会干扰到姐姐睡得四仰八叉。”
他睡觉时确实习惯性地蜷着身体,那么高一个人依偎在她身边,仿佛她是他的港湾。
倘若他没有扯过被子,楚离对他说的这些话本不会有否认之意。
“可是你让我不高兴了。”她抬眼瞪他,“哪怕这张床能躺下十个你,我也不会让你的一根指头呆在上面。”
姬无雁自知此路不通,干脆缩起指尖,语气瞬间放得轻柔,“姐姐能不能赏脸给我些提示,我想知道自己哪里做错了。”
“你自己猜。”
楚离说着,顺便又把被子在身上拢紧了一分。
再看姬无雁,他不愧是在冰天雪地里修行过几百年,他的身体虽然诚实地寒毛倒竖,可脸上的表情却看不出分毫迹象。
“看来,姐姐今天是铁了心,要把我一大早赶出门。”他合眼从鼻子里缓缓呼出一口气,再睁眼时,表情微微扭曲,“可是我什么衣服都没带,姐姐是想看我这么大摇大摆出门?”
没了衣物,他身上能够摇摆的不过两样。
头是其中一样。
还有一样,就在这里。
楚离一眼瞅到目标。
姬无雁身上的肌肉已经肉眼可见地绷紧,然而这里却跟他的脸皮一样厚得惊人,一点也不受清寒空气影响。
她不言语,姬无雁便放低身形,目光在她双眼间挪移,颈间雪松香气一丝不苟地缭绕在空气中,被她咬破又愈合的唇瓣透出些粉,“姐姐舍得么?”
楚离翻了个白眼,朝着屏风后努了努嘴,“你是没带衣服来,可你带了被子。”
如同有一群看不见的蜜蜂围着姬无雁狂舞,他脸上的表情已经控制不住,即便他试图抿紧唇瓣,双拳在身侧优雅而克制地缓缓合握,也无法压住唇角抖动的幅度。
姬无雁转身踏出大义凛然的步子,绕去屏风背后。
楚离双手托腮,翘起小腿,两只脚在身后一晃一晃。
姬无雁的长随着他走路时的步伐在身后轻晃,丝摆动间,冷玉般的肌肤时隐时现。
楚离满足地俯下身形,鼻尖埋进被子里仔细嗅了嗅。
果不其然,上面都是他身上的气息。
她一面懒洋洋地闻着被子上残留的香气,一面懒洋洋地朝前望去。
透过屏风,楚离隐约看到男人修长的身形在动作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