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玄朱结确实不会撒谎,但此事未免太过巧合。”虞长老眸光微凝,显然还是不够放心,“你随我来偏厅一趟。”
“弟子知道了。”楚离忐忑动身跟随虞长老前行时,小怜亦跟着她迈出步子。
虞长老一手制止了他,“你在这里等着就好,我有话要单独对小离说。”
楚离一入偏厅,隔着数丈远,从炼丹炉中逸出的热气便灼得她浑身汗。
她止步门前,不再挪动半寸。
虞长老一眼看出她的异样,“合欢宗心法本属极阴,你现如今这般畏热,是因你腹中元阳之故吗?”
楚离一怔,“是宣师姐将此事告知于您的?
“兹事体大,无论生在任何一个宗中弟子身上,我都有权知晓,小晴更不会知情不报。”虞长老轻声笑她,“我知你一向护着楚怜,但还是想看看,你会为他在我面前掩饰到什么程度。”
虞长老的笑容在温和之余,却令楚离起了一身鸡皮疙瘩。
回想起自己方才吞吞吐吐的表现,她倍感尴尬,索性咬了咬牙,豁了出去,“弟子拜入合欢宗,却连炉鼎的元阳都无法尽然化用,弟子惭愧至极,实在没有勇气对您说出实情……”
“你先前昏迷时,我对你的身体状况已了解得七七八八。比起你的身体,我更怀疑是楚怜的元阳有所异样。”虞长老抬指问她,“你可用小晴给你的那颗归源珠,取来所需之物?”
楚离微微一怔,旋即又反应过来,虞长老问的是“采阳”一事,“他如今元阳亏空,弟子……尚未采集到手。”
“但凡炉鼎说自己亏空,十个里面有九个都是在逃避。”虞长老摇摇头,嘴角却带着一丝过来人的笑意,“像楚怜这样血气方刚的少年人,兴许是还不习惯双修之事。待他领会其中滋味,恐怕会日夜缠着你也说不定。”
楚离点点头,想起少年前晚在床幔之间,一直在说自己有多难受。
哎,他或许是真的很不舒服吧。
就在楚离愣神的片刻,虞长老信手一召,将一个掌心大小的朱红色小瓷罐塞给楚离,“这里面是我特地研制的口脂,名为红凝脂,你将它收好,于你大有用处。”
楚离接过虞长老送来的小瓷罐,只见它小小一只,躺在手心十分可爱。
当她揭开罐盖时,只见其中盛着与罐身同色的口脂,质地比牛油还要细腻,香气芬芳扑鼻,其中似乎还掺杂着某种香辛之物。
虞长老耐心地为她介绍,“我这红凝脂含有丁香与藿香的成分,故而闻起来会有些许辛辣气息。此物混合口中津液,促阳的效果才最好。”
楚离正捧着虞长老送她的口脂爱不释手,却在听到“促阳”那两个字的时候愕然顿住,“促阳?您是指……”
“就是你想的那个意思。”虞长老面不改色,顺手帮她合上罐盖,“莫要将它暴露在空气中太久,会影响成分。”
楚离大惑不解,“可是此物若是涂在弟子唇上,又怎能促进……炉鼎的阳气生?”
“你不是看过前宗主的手书吗?”虞长老淡淡一笑,“我以为,你会知道。”
那一页页春宫图从楚离脑海中浮现,她从未意识到,自己的记性居然能有这么好。
脑海中的画面停留在其中某一页上,楚离顷刻间明白了虞长老的话中之意,心跳砰砰作响,“可是弟子心疾尚未痊愈,若是这般大动干戈,弟子怕……”
“你还不知道吗?”虞长老欣慰地笑道,“小离,你距离筑基,就只差一步之遥了。”
*
离开偏厅,带着少年回去的一路上,楚离不断抛起又接住那颗被她吐出来的一品丸。
她的身体会排斥此物的原因,如今已经明了。
据虞长老推测,她在服下一品丸之前,多半已是接近炼气期巅峰的修为。
而随着她的身体对元阳之力缓慢吸纳,这期间她的修为依然在不断增进,直到半夜时分,终于开始突破境界。
如此一来,属于炼气期的一品丸自然不再适用。
楚离只觉筑基的幸福来得太快,恍若一场不真实的梦,连手中这颗外壳斑驳的丹药也不再可怖。
依照虞长老的建议,她最好应当再汲取一份元阳之力,以便稳住修为,渡过筑基的小劫,正式跨过筑基的门槛。
她自然可以继续努力吸收腹中元阳,达到这个目的。
可倘若她的肚子是一座炼丹炉,那么炼化其中的顽固元阳已是十分辛苦。
她宁愿再用他修炼一回,也好过跟腹中阳火打交道。
何况,虞长老在她走前千叮万嘱,督促她务必瞒过小怜,及早用归源珠收集少年的一滴新鲜元阳,以便查验其中到底有何特异之处。
虞长老甚至还以法诀约束楚离,确保她不会对少年泄露归源珠之事。
一想到这事,楚离便觉得十分头疼。
左思右想之下,她决定一石二鸟。
这天入睡前,楚离对镜将红凝脂小心翼翼涂在嘴唇上,还用食指指尖将唇上每一道沟壑都填补仔细。
小怜端着两杯茶来到内室时,楚离刚好收起盛有口脂的小瓷罐,招手唤他去床上躺下。
少年明显有些意外,“姐姐昨晚不是还有点不情愿么,今晚怎么却主动招呼我?”
楚离就是不告诉他,“话这么多,怎么还不上床睡觉。”
她从镜中看着少年坐在床边放下床幔,随后躺在床下,这才不动声色褪下身上这件大袖,轻手轻脚走到垂下的床幔前。
烛火透过床幔,映出少年修长的身影。
他两手搭在腰间,是个十分乖巧的睡姿。
隔着床幔,楚离一手拈了拈自己身上薄如蝉翼的纱裙,一手盘着手心那颗光溜溜的归源珠,装作漫不经心地问他,“我接下来说的,你得照做。否则,别怪我不客气。”
“姐姐昨天让我用那半个铜球罩住嘴巴,我都照做了,还能有什么比那更奇怪的。”少年的声音倒很坦然,“姐姐直说就好,我没在怕的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