明明他自己的右手被烫过还没多久,皮肤依然透着触目惊心的红,可他恍若未觉,只顾着关心她的手。
少年的指尖像是最精细的仪器,一丝不苟地抚过她手上每一寸完好的肌肤,唯独在她的无名指边停了下来,“这里破了,还流了血。”
楚离后知后觉看向他所指的位置,在渗出的血迹之中有一道极细伤口,像是被利刃划过,虽然不显眼,但有点深,“大概是之前挡扇子的时候,被秦雨夕的灵力伤到了。”
少年眉头紧锁,“姐姐不疼么?”
“方才没注意,就没觉得疼。”楚离晃了晃手,感觉问题不大,“我给自己止个血就好。”
虽然她不懂医术,但这种程度的伤口处理还难不倒她。
楚离抬起另一只手,正要为自己施术时,少年却忽然毫无预兆地俯含上她的指尖。
他温暖的唇瓣一瞬间将她包裹,柔软湿润的舌尖若有若无地舔舐过她的伤口。
疼痛化为乌有,而酥麻感像电流一般,顺着楚离的无名指向全身蔓延。
她哪里经得起这种刺激,几乎是瞪着面前的人,好半天才从喉咙里挤出几个字,“……你在干嘛?”
少年应声停下动作,张开唇瓣撤离她的手指,而后平静地抬起头来,形容无辜地注视着她,“这样姐姐就不痛了。”
楚离怀疑他就是一只披着人皮的小狗,什么样的人才会一本正经地跟她说,舔舐伤口能够止痛啊!
她风中凌乱地连着眨了好几次眼,“谁告诉你这样就不会痛的?”
“姐姐还痛么?”少年似乎对她的话有什么误解,他微微思索片刻,在楚离反应过来之前,又一次低头吮上她的指尖。
这一次,他甚至闭上了眼睛,浓密的睫毛轻轻颤动,神情如此投入,仿佛他不是在含着她的指尖,而是在向神灵祈祷。
楚离感觉脑子里有根弦要崩断了,“你先停下,我不痛了!”
她只觉得自己像过电般浑身颤。
少年睁开双眼,口中还含着她的指尖,长睫半掩的目光透出些许茫然。
楚离脸颊微抽着收回无名指,把手背到身后,不自觉地连清好几声嗓,“下次不许这样了,知道吗?”
少年默不作声地看着她,过了一会,他像做错事的小孩子那样低下头,“我以后不会再做让姐姐讨厌的事了。”
他听起来十分失落,楚离连忙宽慰他:“我没有讨厌你的意思,我只是……”
“只是不喜欢么?”少年把头压得更低,“如果不能让姐姐喜欢我,那我在姐姐身边,一样是拖累姐姐。”
这三声“姐姐”杀伤力实在太大,楚离一时心急,干脆豁出去了,“谁说我不喜欢你了!”
说完她就后悔了。
这种话是能随便说的吗?
像他这样单纯的人,多半会信以为真,那自己岂不是在坑蒙拐骗良家少年的路上,越走越远了!
少年抬眸看了她一眼,又迅垂下视线,微微上翘的眼角却露出一丝笑意。
楚离深感自己是在造孽。
接下来这一路,她刻意走在他前面,回避他的视线。
少年却时不时加快脚步,有意无意在她身侧晃悠。
每当这时,楚离便会抬手扶额,脑袋转向另一侧。
夕阳之下,路边的红色夹竹桃开得正旺。
楚离察觉少年没再跟上时,却现他被那些艳丽张扬的花朵吸引,正驻足在夹竹桃树下,还伸手触摸着那些花叶。
她蓦然想起,越是好看的花,就越是容易有毒。
夹竹桃可是整株都带毒,它的汁液会刺激皮肤,甚至会引麻痹。
她反手将少年从树下拉走,带着他匆匆拐上岔路。
*
由于原身入宗多年迟迟未曾筑基,她只能与其他外门弟子挤在宗门西面的院落中。
不过,她至少还有自己的独立空间。
楚离推开房门的瞬间,香气便迎面扑来。
合欢宗弟子擅长魅惑,用香也是达成目的的重要手段。
虽说屋内的香气没有可疑的甜腻感,但实在太过浓烈,楚离被熏得头昏脑涨,三两步冲上前打开小窗。
保持通风的同时,楚离捏着鼻子在屋内转了一圈。
外门弟子的房间并不大,笼统分为小厅与内室。
内室当中还额外隔出一角,是专门留给炉鼎睡觉的地方,没有窗户,唯有一扇竹门便于出入。
之所以会有这样的布局,是因为合欢宗弟子虽然用炉鼎修炼,但鲜少与炉鼎同床共枕。
除去双修的时候,炉鼎都只能呆在自己的小黑屋里。
相比还算整洁的内室,这间小黑屋实在寒碜。
除了一张竹榻,其他什么也没有,榻上还落满了灰,显然是从没住过炉鼎的模样。
楚离掐诀去除落灰,检视完毕后,招手让少年进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