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见过夫人。”
“云霁”愣了一瞬,旋即温和一笑:“倒是许久未见小岁安了,短短百年便已当上应家副使,这些年辛苦你了。”
听见久违的称呼,岁安神色一软,抬眸温和地望向高台之上的女子:“没给夫人丢脸。”
“云霁”笑了笑,神色不自然地瞥向云天明。
“不知岁安副使前来,究竟为何事?”
岁安看了一眼靠在桌边动弹不得的季向庭,含笑开口:“为报养育之恩,岁安愿替夫人取出寒洲剑,还望之后夫人能告诉我……解除引心蛊的办法。”
话至此处,季向庭才终于冷笑两声,盯着岁安无害的脸沉声开口:“难怪你先前不曾犹豫便答应与我合作,原来是想做这二姓家奴。”
岁安晃着折扇,不急不忙地摇了摇头:“我唯利是图,只为自己卖命,要怪也能怪季公子自己看错了人。”
季向庭神色顿时阴沉下来,急火攻心下身上越发无力,低头不住闷咳。
云天明不动声色地看着眼前这场友人反目的戏码,偏头一瞥身旁的云家副使,对方便识趣地低声开口:“家主,我听他话语不似作假,更时逼他与那两名亲卫吃下了裂心蛊,若是有异心,必遭反噬,应当是没有问题。”
“看紧些,让他稳住应寄枝。”
云天明眼眸一转,一缕灵光打入季向庭体内,那人整个人一僵,便失去意识倒在桌上。
“岁安公子风尘仆仆,今日还是早些休息为好,待夫人需要你时,自然会开口,这人,我便带走了。”
岁安拱了拱手,目光划过被云家军士架起带走的季向庭,片刻都不曾停留,一副翻脸不认人的无情模样。
“全凭夫人安排。”
主殿内终于沉寂下来,“云霁”松了口气,整个人瘫软在木椅上,才惊觉自己汗湿重衫。
当真是一波三折,若非药效及时,她怕是要吃不少苦头。
“云霁”小心翼翼地望了望不远处沉思的云天明,开口道:“家主,既然季向庭已落网,那妾身便能……”
云天明回过神来,看着眼前这张熟悉又陌生的面容,温和地弯起唇角。
“是啊,你马上便能自由了,不过在此之前,我还需要你帮我一个忙。”
“云霁”看着云天明脸上清风霁月的笑,耳垂一红,一颗心跳快两拍,像是被蛊惑一般轻声开口。
“什么……啊!!”
下一刻,“云霁”只觉胸口一凉一疼,整个人受不住地往前倾,愣愣地往下看。
胸口不知何时多了一道血淋淋的窟窿。
她不可置信地喷出口血来,眼眶眦裂地望着眼前人。
“辛苦你……保全云家名声了。”
第79章暗渡
泰荣一千零六十三年夏,云家之女云霁邀剑圣之子季向庭入流云原密谈,于寒洲剑上争执不下,终以季向庭出手重伤云霁,云家扣押季向庭为结果画上句点。
一时间街头茶楼成了城池里最热闹的地方,对叫人捉摸不透的变故津津乐道。
“这寒洲剑也当真奇诡,竟能惹得云家与那季向庭大打出手,闹得如此难看。”
“嘿,谁不想要这能让人修为一日千里的神剑?我看那云霁夫人怕也是想要这剑续命,才遭此劫难。”
“剑圣生前如此仗义,怎么儿子却这般小心眼?”
“你可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,若你有寒洲剑,你舍得拱手让人?”
“要我说这云家也太过嚣张,仗着季向庭孤苦无依,说是商量,说不准便是明抢,否则这剑圣之子何必冒着如此大的风险伤人?”
“可云霁夫人素有贤名在外,如今重伤未愈,如何也不能对她出手……”
“唉,也是,当真是将剑圣的一世英名毁得半点不剩。”
茶楼一角,一上了年纪的老者慢悠悠地品着茶,听着身旁人闲聊,小二弯着腰上前递给人一包冒着热气的瓜子,老者伸手接过,从袖口里掏出几块碎银落在桌面上起身离去。
街角一处私塾内,朗朗读书声不绝于耳,老者推门走进,不满意地清了清嗓。
“如此怠慢,如何能出人头地!”
木门缓缓合拢,将最后一点景象隔绝,老者散漫的神情也顿时一收,露出内里冷肃的沉静来。
在他面前的并非是年轻书生,而是眼若寒星的枯荣军士。
“季大哥可有消息?”
十一卸去伪装,将纸包里藏着的纸条取出:“季公子被云天明拘在屋中,不曾有大碍。”
人群中有人忍不住一拍桌子,低声开口:“那还等什么?我们这么多人,区区云府还闯不得?”
十一回头瞪了眼那莽撞的少年:“安静些,如今寒水城戒严,那暗道我们怕是不能再闯,公子的意思也是要我们在此地待命。”
那剑奴愤愤别过头去:“眼下岁安副使也投了敌,我们早晚会被出卖,难道公子费尽心思让我们进流云原,便是在此处干等着么?!”
十一垂下头去看手中褶皱的字条,上头只有龙飞凤舞的几个字:
今夜午时三刻,城郊树林接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