话语一顿,她唇角勾起一点讽笑:“看来这些年,应长阑为了你剖了不少人的骨。手中血债未消,如今还妄想做那凡尘的救世主?”
应寄枝手中的不留名剑似是有灵,在唐意川的话语中嗡鸣一声,仿佛极为不甘地躁动起来,剑身银光流转的银光忽明忽灭,似是要脱力应寄枝的掌控。
瞬息破绽被唐意川捕捉到,她手腕翻转携巨力挥出两剑,红光爆裂锁住应寄枝两处命门,势如破竹般朝对方飞射而去!
剑影汹涌,躲闪不及的应家子弟顷刻身首分离也无法让其停顿片刻,可不知为何,应寄枝手中长剑垂下,连躲闪的脚步都慢了半刻,剑光蹭着脸颊而过,划出一道醒目血线。
“发什么呆,不要命了?!挥剑!”
灵台为之一清,极为熟悉的灵流应声涌入应寄枝内府,正不断震颤挣扎的不留名剑顿时乖顺下来,应寄枝微微偏头,却只看见身侧一片如火燃烧的红色衣袖飞闪而去。
应寄枝眼前纠缠不休的魑魅魍魉一瞬消散,正细微颤动的眼眸终于有了落点。
“凝冰。”
灵流倾泻而下,金光铺开顷刻笼罩整座都城,青年落字,阳春三月的细密雨丝寸寸结冰,如万千银针般携着点点灵光飞射而下,直追唐家子弟而去,入木三分。
何其诡异的妖术,唐家弟子们尚得一口喘息,便被漫天冰雨扎透了身体,连惨叫都没发出来,便失去生机。
“妖、妖孽!”
惊叫声终于散开,唐家军四散奔逃,踉踉跄跄地寻找着遮蔽的地方。
唐意川周身红光萦绕,长剑自发挥舞竖起屏障,将冰雨挡下,神色终于凝重下来。
“原来如此,”唐意川看着眼前一双惑人的金眸,“树林里那些唐家弟子是你出的手。”
“如此能力,若要杀应寄枝亦不在话下,你在等什么?”
季向庭眨了眨眼,对唐意川明目张胆的挑拨毫不在意:“你猜。”
唐意川一皱眉,视线落在长渊苍白的面容上,心中焦急愈甚,她眉宇间闪过一丝狠厉,竟是卸下半数防备凝力直冲李元意三人而去!
“别动,把人护好了。”
李元意短短一日被吓了三次,此刻看着眼前毁天灭地的剑光神情有些麻木,却再无多少恐惧。
只要有季向庭与应寄枝在身前,似乎什么疾风骤雨也不会落在他们身上。
“看好人。”
一道冷冰冰的声音响起,眼前一道黑影闪过,却是让李元意呆愣一瞬,喃喃开口道:“夜哭副使怎么……”
夜哭横剑拦在两人面前,不耐烦地看着身后愣头愣脑的两位青年,不再开口。
战场中央一声巨响,地动山摇间城门砖瓦终于不堪重负地裂开口子,砖块混着尘土簌簌下落,所有人都被余波冲得到退两步。
“让开!”
唐意川一双眼眸红意愈甚,长剑烧至通红,瞬息之间便对招数十回,直至最后身上屏障尽褪,周身被冰刺刮蹭爆出一串血雾,只为了逼退应寄枝一步往长渊处赶。
应寄枝一双眼眸冷然注视着对方,似是早已将对方看透,终于开口:“如此执着,是为她,还是平川原?”
唐家军已在方才冰雨与剑光中所剩无几,唐家早已没有吞并应家的实力,如今唯有救下长渊,唐意川才有与应寄枝抗衡的可能。
于公于私,都无比重要。
唐意川手中剑招停顿一瞬,一双猩红眼眸茫然眨了眨,又恢复成狠戾模样。
“有什么分别?”
季向庭视线凝在唐意川身上,不动声色地皱了皱眉。
不太对。
重活一世,许多事再经历一次,上辈子未曾发觉的种种细节便渐渐浮出水面。
唐意川如此天资强悍,百年前才被探出本命剑,如今修为已然独步天下,唐家更是在短短数十年里异军突起,与其他三家分庭抗礼。
徐徐图之,假以时日,若没有他与应寄枝重生的变数,当真能吞下应家。
唐意川并非胸无城府之人,能在乐坊卧薪尝胆数十年,也绝非急躁之人。
为何如今在应家一事上,显得如此着急?明目张胆的反复试探,未得结果便近乎莽撞的出兵,仿佛换了个人般。
还有她对长渊的反应……
季向庭揉了揉眉心,脑中灵光闪现却无法抓住。
于情于理,唐意川眼下绝不能在此地殒命。
他抬眸看了一眼应寄枝,下一瞬应寄枝手中不留名剑便亮到极致,冰冷强大的灵力喷涌而出,生生将那燃烧到极致的灼热红光步步逼退。
唐意川咬了咬牙,收剑后仰泄力,吃了三分余力后咳出一口血,借力后跳绕开应寄枝,手中长剑一偏,剑光便呼啸着直冲应寄枝身后的夜哭三人而去。
应寄枝皱眉,终是分出片刻心神将节外生枝的剑光斩碎,前错一步封死唐意川最后一点退路。
一双金眸寸寸转深,季向庭凌空前几步穿过狂暴剑雨一掌拍在唐意川头上,浩瀚神识铺开,牢牢锁住对方。
“封!”
灵流涌出锁住其周身关窍,季向庭凝眸去探其灵台,甫一钻入,一道暗红色雾气便极速翻涌上来,似一条毒蛇般绞住季向庭笼罩在整座都城上的神识,让人动弹不得。
“你是谁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