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在一望无际的海洋中圈出一块。
“虽然地图上没有显示,但这处有一个岛屿,”他顿了顿,面上浮现出一点疑惑,“但这片岛屿很小……并不能容纳体型稍大的异兽生存。”
更何况按照云砚泽的说法,帝国手里起码还有二十只大型异种。
利乌斯再简单汇报了几句,很快结了尾:“我询问了住在海岸线的住民,他们都不知道有这样一个地方。”
“出海的船只都要登记,安第斯帮我黑进了登记处,也没有和岛屿相关的信息。”
听完了利乌斯的汇报,房间里一时静默,除了牧浔二人以外,其余几人已经提前讨论过了一轮,但要说这次会议和之前的有什么不同——
众人悄悄抬眸,视线整齐划一地落向牧浔身边的人。
银发在这段时间没有来得及打理,变长了不少,云砚泽浅浅靠在身后的靠背上,蓝眸里流转着几分沉思,于是方才还在各自发表高见的人,都默契地没有再出声。
要论军事素养,要论对帝国的理解,还有对前线信息的敏锐度——
这里谁比得过云砚泽?
更何况……
这还是他们得知云砚泽的真实身份后,第一次和他站在同一战线,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……接受“老师”的“指导”。
在很长一段时间里,“老师”不仅是照进黑蛛的一束光,也是他们心里能与首领平起平坐的存在。
再不会有哪个线人如他一般敏锐和心细,却又毫无保留地将自己所拥有的都奉出。
更不会有人如他一般胆大,尽管就在帝国的眼皮子底下,也能够在每一次突袭发生前,将所有的讯息安全无误地传递给他们。
在得知了云砚泽的身份后,几人曾经怎么也想不明白。
既然他是“老师”的话……
为什么要躲着他们呢?
就算如实告诉他们真相,就算是生命里的最后一段时光——
也不应该让云砚泽接受黑蛛的审讯,更不应该让他处在时时刻刻的监控下,戴着约束环,全无人身自由。
后来他们一致得出了结果。
如果想不明白的话,那么只能是和首领有关了。
云砚泽常年领军,又是生活在帝国这种高压的环境,对他人的目光本就敏锐,于是在短暂的沉默中,他意识到所有人都在都看他。
包括刚刚转过头的牧浔——
哦,首领不算,他是正大光明地看。
不仅看了,他还要问:“你怎么想?”
“……”
云砚泽用一言难尽的目光瞪了他一眼。
这里到底他是首领还是牧浔是?!
首领眨眨眼睛,就听云砚泽在短暂犹豫后叹气,接过他的话头:“余党们需要物资供给,如果海岸上查不出问题,那就只能从跃迁设备上查了。”
牧浔:“你觉得他们在用短距离跃迁设备领取补给?”
云砚泽顿了顿:“不止是补给……他们出行的时候也要使用飞艇。”
飞艇起飞时发出的动静不小,就算星球上的平民没有发现,时刻监控着天空的监控室也不可能发现不了吧?
但如果——
飞艇、异兽、还有剩余人员的流动和传送,都发生在另外的地方呢?
牧浔很快顺着他的思路总结了一遍,顺便做出指示:“去把周围有足够跃迁距离的星球都标注出来。”
安月遥问:“还需要派人逐一排查异兽的存在吗?”
牧浔摇头:“不,帝国肯定把它们藏得很好,加大人力去搜寻只是浪费时间,而且再找下去,他们不可能没有发觉。”
排查异兽可不是什么简单的事情,别说帝国,就是附近的星民们也很容易发现不对劲。
他们必须要规避最后的风险,将帝国一击毙命。
黑蛛的上层陆陆续续领了他的命令下去,一转头,牧浔终于回应起身侧极具存在感的视线:“总这么看我做什么?”
云砚泽抬了长眉,就听他控诉:“……之前也这样,每次我吩咐下属的时候,你就盯着我看!”
趁着没人在,他抓起云砚泽的一边手,放在掌心里揉了揉。
云砚泽眉梢轻动:“我不能看吗?”
被抓住的手伸出小指,在牧浔掌心里勾了一下,像一把带着尾刷的小刷子,牧浔还没能从这一攻势里缓过来,就听他慢悠悠开口:“之前没见过这样的你。”
往日的时光里,他见过生气的、愤怒的、眼里燃烧着熊熊怒火的牧浔;
也见过开怀的、羞涩的、轻松而快乐的牧浔。
入学时一头小狼似的、后来被他背叛的、与他为敌的……
如此种种,各式各样。
偏偏他没见过在黑蛛众人面前的首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