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醒了?”
半打阳光倾泻而入,云砚泽在困顿里迷茫了几秒,才带着鼻音应了一声。
天还是亮的,如果没记错的话,他入睡的时候分明是下午。
云砚泽问:“我睡了多久?”
首领转过脸来,他面上架了一副眼镜,将那双平日里过分锐利的红眸遮去不少锋芒:“整整一天,再不醒我就得把布兰她们叫回来了。”
闻言,云砚泽轻怔了下,似乎没有想到自己会睡这么久,牧浔走到他床边坐下,作势要探他的体温,云砚泽下意识往后躲——
在接收到牧浔轻挑长眉的表情后,又顺从地把额头往他手心里送。
首领掌心的温度很高,烫得他轻颤了下。
“没发烧,”牧浔问,“有什么地方不舒服吗?”
云砚泽摇摇头,看向他身后的投影:“……你在做什么?”
投影的内容大多是一些报告和文件,他敏锐地捕捉到了关键字眼:“病毒?”
“……嗯,”原本并不打算让他一觉醒来就知道这些的首领沉默片刻,“可能和帝国有关,月遥她们已经过去调查了。”
刚才应该顺手把光屏关掉的。
他简单和云砚泽讲了几句陨焰星的现状,云砚泽靠在床背,湛蓝的眼睛落在他鼻梁上的眼镜,牧浔说着说着便卡了壳,将后面的话吞回肚子里。
他和云砚泽几乎同时开口:
“怎么不说了?”
“看着我做什么?”
二人在阳光里对视半晌,最后也不知道是谁先退了一步,维持不住面上的表情,云砚泽唇角弯起:“你耳朵红了。”
牧浔下意识抬手去摸,碰到耳尖的前一瞬才意识到自己根本看不见,澄澈的蓝眼睛像一湾湖水,倒映着他的一举一动。
云砚泽叫了他的名字:“牧浔,”
说话的人看向镜框后那双愣怔的红眸,“你很紧张?”
上将半个身体已经探了过来,银色的发丝在他耳侧一晃一晃:
“和我相处的时候,你很紧张?”
牧浔:“……”
首领总觉得自己无端被压了一头,又或是面前这个人就是在撩拨他,云砚泽一只手按在他腿上,五指的力度透过薄薄衣料穿过来,对视几秒,牧浔磨了磨后牙根:
“……你倒是接受得很快。”
他们不是刚刚确定关系吗?
怎么云砚泽就看起来这么淡定?
上将面容如水,无波无澜,把首领看恼了,被按着腰一把钳制在自己怀里,温热的呼吸声在极近的距离之下震荡,云砚泽也不生气,就着这个姿势往他肩上一靠。
按在他腰后的那只手有如烙铁滚烫,云砚泽下颔抵在他肩膀,目光看向不远处的资料:“他们在制造混乱,大概不会局限在一处。”
抱着他的人闷闷应了声,牧浔道:“按照你说的,他们手里有二十多只高危异兽,要全部试验完,还不知道得祸害多少地方。”
平心而论,这是一个很亲密的姿势。
云砚泽大半个人都窝进他怀里,被牧浔带着坐到他刚刚撩拨过的大腿上,首领平日里训练得当,总之云砚泽坐下去的时候,腿上绷紧的肌肉还有些硬邦邦的。
云砚泽:“找到那条蛇了吗?”
“没有,暂时没人见过它的踪影,”牧浔轻闭了一下眼,“你呢,没有什么其他想和我说的吗?”
“说什么?”
云砚泽鼻尖挨着他一缕偏长的黑发,说话的气息一起一伏的,将那缕头发吹得飘荡。
这次牧浔迟疑了片刻。
说什么,说说你瞒着我干了多少好事。
半晌,他还是暂时放弃了向云砚泽全盘托出的念头。
虽然直接来的不行,循循善诱也是良计:“你好像还没有解释,昨天为什么要亲我。”
上将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,不跳他的坑:“那首领也不妨解释一下,为什么现在抱着我?”
牧浔:“?”
他落在云砚泽腰身后的手掌危险地合拢两下,手心下的肌肉果不其然为他这突然的动作轻轻绷紧,很快却又放松下来。
云砚泽的声音夹着一丝笑意:“威胁我也没用。”
牧浔又不是第一天认识他了,自然知道上将吃软不吃硬的性格,他有样学样,也跟着伏低在云砚泽肩上,声音轻轻:“……因为只有我向你告白了。”
在很多年前的一个夜晚,他亲手送出去的一封情书。
可惜信笺已经散落在碎纸堆里,算得上是死无对证,云砚泽怔了下,似乎也才想起他为了销毁证据做出的事情。
他面上难得浮现两分懊恼。
如果知道自己能活下来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