很显然,他岔开话题的手段也并没有高明到哪里去。
芙娅若有所思地扫了他一眼,和满脸疑惑的安月遥耳语几句,二人便拉起了中间的屏风。
屏风升起后,牧浔的精神力屏障才开始爬升,拦在他们和两位女生之间。
他直入正题:“背后的地址,你什么时候确定的?”
浅蓝色的眸子被恒温仪中的火光映得增添了几分暖色,云砚泽连看都没往他的方向看:“……不知道你在说什么。”
牧浔毫不留情地戳穿他:“没有十成十的证据,你不会说那样的话。”
依他看来,云砚泽最开始没有在帝星上开口,更可能是因为……
那时连他都不能确定自己能不能成功。
“所以,是什么给了上将确保自己能够成功的勇气?还是保障?”
云砚泽终于舍得把钉死在面前的目光移了过来。
雪色的发梢垂落在他颈边,只一眼,他又默默移开了视线:“首领想多了。”
牧浔完全不在意他的态度,他将一路上他们聊过的话细细咀嚼了一遍,而后灵光一现,约摸着带了几分不确定般——
“我说,云砚泽,”牧浔长眉轻挑,“你该不会是为了给我们吃定心丸才这样说的吧?”
因为安月遥和芙娅对他们后续的行动表达了担忧,所以云砚泽才选择在这个时间点告诉他们。
云砚泽:“……”
他一言不发地从恒温器旁起身,回到了自己的睡袋边上。
被上下眼睫噙在中央的蓝眸淡漠如水:“睡了。”
“别啊,”牧浔挽留道,“我还不知道上将什么时候开始这么关心我们黑蛛了,多说几句呗。”
云砚泽不吭声,试图把他手里的睡袋扯过来,无果后选择就地一躺,眼不见为净。
耳旁的声音也跟着落下去,寂静中,他依稀只能听见牧浔和自己的呼吸声。
——牧浔的呼吸声。
云砚泽颈间的青筋鼓动,他又忍耐片刻,终于一骨碌爬起身来,躲过颈窝处滚烫的呼吸:“牧浔,你……”
首领红眸微挑,手指压在唇上,对他做了个“嘘”的动作。
云砚泽这才发现用来隔绝声音的屏障已经撤去,现在他们和其他人之间不过薄薄的一张屏风,有点什么风吹草动,那头马上就能知道。
……维持这点精神力对牧浔而言根本不是什么难事!
他深吸一口气,终于回看向一旁的男人,用眼神询问他到底想做什么。
牧浔偏脸,指了指属于云砚泽的、却被他换到了另一头的睡袋,用气声道:“过去。”
云砚泽:“……”
这么大费周章,就为了让他腾个地?
……罢了。
现在他是俘虏,一切都是牧浔说了算。
颈间还残留着牧浔呼气时那股酥麻的错觉,他一声不吭地屏着呼吸,又从牧浔的脚边小心地绕了回去。
就算是能容纳八个人的帐篷,为了隐蔽性和防风,也没有多大活动的空间,为了不吵醒另一边的两个女生,他把声音放得很轻,动作也不可避免地慢了下来。
但他没想到的是——
路过牧浔的一瞬间,帐篷里的感应灯忽然熄灭了。
眼前骤然被黑暗笼罩,云砚泽猝不及防倒入了谁的怀抱,他瞳孔骤缩,唇瓣却捂上一只温热的手掌。
……他不是自己摔下来的!
罪魁祸首一只手钳制住他的手腕,另一只手捂在他脸上,灼热的呼吸沉沉打落在云砚泽耳边,首领低声道:“有人。”
云砚泽死死闭上了眼,齿关用力,将唇瓣咬得几乎发白。
大约三分钟后,窸窸窣窣的脚步声伴随着风声在他们的帐篷外路过,赶路的一行人并没有发现他们,又等了一会,头顶的感应灯才重新亮了起来。
在灯亮的一瞬间,云砚泽迅速甩开了他的手,回到自己的睡袋里去。
牧浔的精神力屏障再一次展开,但这次空气里安静得出奇,谁都没有主动开口说话。
直到白鹰把一整个睡袋都铺好,牧浔才慢吞吞地给自己的行为找补:“你刚才站起来了,会影响感应灯工作。”
在夜晚的风沙下,外头的可视度极低。
没有灯,别人很难发现他们的踪迹。
云砚泽:“……”
就不能让这个话题跳过去吗?
他注意到牧浔的视线一寸寸下移,定格在他被咬得泛白的唇瓣。
“知道了,”他转了个身,背对着牧浔,“睡吧。”
感应灯暗了下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