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三回逃跑,他掉进坑里,那坑灌满了脏水,差点被脏水呛死。
第四回,撵他走,他不走,再逃就没命了。
陆建明哑着嗓子嘲笑,“回头别说我们绑票,是你主动让我们收留的。”
折腾了大半宿,郑淼再也不是初见时的英伦绅士,身上的巴宝莉风衣掉臭水沟,被扒了扔了。膝盖淌血,脑门上还有个锃亮的大包。
人继续被绑在椅子上,歪着脑袋半死不活。
这边人爱喝甜汤,大街上甜水铺很多,戴豫半路下车买了一袋炒熟的花生,交给赵亮。
郑淼闻到了赵亮磨花生碎的味道,嚯的一下直起头,警觉道:“你想干什么?”
“你说呢?”赵亮非必要不说话,由陆建明跟他交流。
此时小陆扮演的是被耍后怒不可遏的绑匪,“你爸敢耍我们,就别怪我们对你不下手,接下来你有一斤花生要吃。”
“我爸没按照讲好的条件先支付一千万?”郑淼既惊讶又失望。
藏在车库门后的逗逗捂小嘴偷笑,聪明的娃已经猜出来爸爸想干啥了。
这出戏好,多演,爱看。
小陆保镖继续表演,“你爸报了警,害我们的人差点被抓。我现在不揍你,是因为你已经是死人一个,不值得我浪费力气。别怪我们撕票,要怪就怪你爸没把你的命放在心上。”
郑淼的身体语言很好解读,他现在不光挺不起脖子,他精气神全部垮掉了。他的父亲不在乎他,世界上还有什么比这个更令人崩溃的事情?
缓了缓,他还想做最后的挣扎,“我不信,你给我爸打电话。”
陆建明看向车库门口的戴豫,后者点了点头。
谭城的老郑也十分恼火,他在算计,对方也在算计,明显对方准备更充分,他又棋差一着,他的人被抓了。
两个儿子陪着熬了一宿,这会就戴豫是不是幕后主使,产生了分歧。
老郑认为戴豫躲在酒店里,一直不出面,行为太过刻意,这一切都是他设计的。突然跑出来抓人的是便衣警察。
老大郑鑫依然坚持是合作伙伴反水,只有他们熟知老二的行程,这出戏就是他们演给父亲看的,父亲被卖了还替人数钱。
老三郑磊嘲讽二哥演技真好,他认为是家族内讧。
戴豫料对了,老郑想到他在特区那边孤立无援,一定会利用身边所有能用上的资源,追逃的刑警,本地公安,还有前大舅哥。他派人去打听白婉哥哥白帆工厂的地址,还是慢了一步,他的人赶到后,厂区和仓库干干净净,一只耗子都没找到。
仓库没收获,他的看法站不住脚,两个儿子不信他的。父子三人各持己见,挣得脸红脖子粗。
电话响了,老郑接听,话筒里传来老二嘶哑的怒吼,“你为什么不救我?我是你亲生的吗?你平时倚重大哥,最疼小的,我夹在中间,爹不疼,娘不爱,我都被绑票了,遭了老鼻子洋罪,你还无动于衷,你是人吗?你配做父亲吗?”
郑淼越吼越委屈,把自己都喊呕了,声泪俱下,那叫一个可怜。
逗逗和可乐差点乐出声,抖着小肩膀拼命忍着。
年后可乐看录像带的喜好变了,转投大陆电视剧,租了《唐明皇》,跟逗逗看得一包带劲,俩小娃想起电视剧里的皇子们争宠,郑家就是活生生的例子,看来儿子多不是个好事。
人在高压下脾气格外暴躁,郑淼一顿控诉,把郑家的土皇帝惹毛了,声音低了八度,“老二,你告诉我,整件事是不是你在幕后导演的?”
“你说什么?”郑淼的信念因为父亲的一句猜疑彻底破灭,“我不想来,你非让我来!来之前你还把我的钱全部扣下,我想自己赎身都掏不出一个子。你就是想让我死!”
老三郑磊扯过父亲的话筒质问二哥,“别狡辩,就是你干的。骗了咱爸的钱,你直接待在那边就不回来了,郑淼,你胃口未免太大了,张嘴就要二十个亿。连花生过敏的歪门邪道都想出来了,你赶紧吃花生,赶紧死!”
这边轮到陆建明接管电话,“我花生已经买好了,这么说咱们谈崩了?”
对面的话筒换到老大郑鑫手里,“别别别,还有商量的余地……”
陆建明不给他机会,直接挂断了电话。
一出大戏唱到高潮戛然而止,“总导演”戴豫但笑不语,看客逗逗,可乐,小马咧着嘴无声而笑。
两位演员陆建明,赵亮端起了装花生糊的碗。
“郑淼,上路吧。”
“别别别,我不想死,我用消息交换。”
导演,看客兴奋对视,来啦!
“我爸在中环的银行开了保险柜,最大号的那种,去开保险柜,里面的东西全归你们。”
保险柜?
陆建明又问了些细节,搞清楚了银行名称。郑淼说,他那老不死的父亲谨小慎微惯了,怕被抓到把柄,用他大哥的名字开的保险柜。
把肉票扔在车库,主人不在家,就不进屋了。赵亮带大家去后院花园找地方坐,商量接下来该怎么办。
方针只有一个,继续料敌在前,永远快谭城一步。
陆建明在港城待了三年,对保险柜业务多少有点认知,一个劲摇头,“不好办,郑淼说了等于白说,取用保险柜内的物品,得本人亲自来,还得有钥匙,证件,郑鑫怎么会配合?这不痴人说梦吗?”
国内往外租用保险柜的银行很少很少,戴豫就算不了解这方面业务,也能想象到没有本人亲自出面,这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。
大人们在思索,一道奶萌的声音插话,“那个银行有英文名字吗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