白老师今天来早市是为了买猪肉,回家做红肠。自己做的肠肉的品质有保证,吃了放心。
三肥七瘦的猪前槽肉买了四十斤,用自行车驮着,看着多,各家分一分也没剩多少。
又挑了一家品质最好的粘豆包买了一些回去。这玩意做起来比红肠麻烦多了,还是买现成的省事。
早饭没吃馄饨,白婉把买回来的粘豆包放平底锅煎到两面金黄,外层酥脆,内里的江米面软糯粘牙,有着微微酵的米粉酸气,蘸白糖吃,微酸中带甜。
红豆馅是店家自己烀的,不是批的红豆沙,颗粒感十足。粘糯的江米、大黄米跟豆沙是绝配。这道山西人闯关东带进关内的美食,如今成了东北人家节前和节日餐桌不可或缺的存在。
吃了粘豆包就是年。
早饭准备好,白婉喊一大一小两个懒虫起床,大的那个昨晚什么时候回来的她不知道。早晨出去,在门口看到鞋才知道这个人在家。
父女俩都喜欢粘食,煎粘豆包配上早市买的豆浆,吃得那叫一个舒坦。
戴警官吃好了,十分自觉地开口问,“我下午回去开会,上午休息,有什么活需要我干的?”
就等着你这句话呢。
白老师递给他一把菜刀,“去把我买回来的猪肉剁了。”她是一点不客气,一上来就加量,4o斤肉让人一上午都剁了。
小的也不放过,“戴逗逗,你来扒蒜。”
红肠的一大特点就是蒜香,必须放足够的大蒜。
做肠放蒜,吃酸菜必放蒜,包子饺子面条子都要蒜,扒蒜小老妹儿永远都不会下岗。
小家伙敢怒不敢言,她的好妈妈就知道压榨童工。
坐在小板凳上边扒蒜皮边自我催眠,“扒蒜消毒,扒蒜消毒……”
大蒜好,大蒜连吸血鬼都怕,给小宝手消掉红尘业力,她就能中大奖啦。
两个大人在阳台厨房间剁馅,洗肠衣,锅碗瓢盆交响乐,配合小家伙的碎碎念,这是独属于戴家的年味。
除了扒蒜小老妹儿一脸苦大仇深,戴家父母惬意闲适,他们脸上放松的纹路中透着一丝丝幸福。
世界参差,有人很幸福,有人在受刑。
曹欣四肢呈大字型,连同脖子,被铁环固定在一张钢板床上,光线昏暗,没有时间做参考,她不知道在这里躺了多久。
室温很低,空气却十分憋闷。鼻端充斥的味道令人作呕。那是一种混合了铁锈,血腥,已经腐臭的味道。
她浑身止不住颤抖,老天啊,谁来救救她。
咔哒一声,听到门响,曹欣停止挣扎,屏住呼吸。静默中,那道由远及近的脚步声格外让人崩溃绝望。
……
两天后,久违的大雪倏忽而至。
鹅毛大雪下了一夜,天亮了还没停。到处白茫茫一片,仰头望天,旋转的大雪片子让人眩晕。
逗逗出了单元门,拒绝大人抱她,一脚插进还没扫净的雪里,小身子埋了半截。
跟爱玩雪的小猫小狗一样,小孩兴奋极了,仰着小身板往雪堆里一倒,“爸爸,妈妈,你们看不见我。”
“……”
这时候体现出貂皮的优势了,落雪毛不沾,要不白婉还得上楼给闺女取防水的衣服。
城市交通因一场大雨彻底瘫痪。公交车半路抛锚,自行车没法骑,人们只能走路上班。有爱玩的拿出滑冰鞋,歘冰刀更快。
这雪水分少,不粘。雪压不实,冰刀滑一半滑不下去,容易摔个够啃屎。市内几个医院的口腔科陆陆续续接诊到摔断门牙的倒霉蛋,让你们作,活该。
各大机关,企事业单位上午没忙别的,全都扛着铁锨,大扫帚在外面干活。谭城的老规矩,冬天下雪,自带除雪工具来单位扫雪。
公安局人多,还额外多了个分担区,戴豫带了一伙人收拾转盘广场,收拾了一上午。
铲干净没一会儿,又落下一层,广场上的浮雕也穿上了一层厚厚的雪衣。集中的雪没地放,大梁子聪明,把下水道井盖掀开了,往里倒积雪。
大人们因为这场大雪都挺累。
小朋友们则开心坏了。后勤部长老纪考虑了很久,派了一个部队以前训练岗退下来的人接替了蒋校长的职位。
新校长姓钟,叫钟祖国,最爱带小朋友们搞运动,陆可乐十分喜欢他。
早晨只安排了一节室内课,其余时间大家都在外面疯玩。逗逗老祖因为打雪仗,跟同班小朋友的感情升温了不少。
雪仗打累了,大家伙合力堆了一个胖乎乎的大雪人,大雪人脑袋上还多出两个小雪球,像是长了三个脑袋,自恋的祖龙崽崽堆个雪人都得比照着自己的形象来。
又收获了一大片“装相——”
大雪下到下午三点终于停了,历时二十个小时的降雪,雪量足以达到雪灾级别,听说郊区好多大棚都压塌了,大辣椒的价格还得涨,卖二十块钱一斤指日可待。
最近市局刑侦工作进入到一个平静期,犯罪分子好像有志一同,在腊八过后,整整两个星期都没什么大动作。要不两个重案大队也不会有闲工夫铲雪。
胡新一跟老大哥们感叹,“这种状态保持到过年就好了。”
被黑脸包拯就地正法,“别人这么说可以,你不行。”
事实证明,胡新一就是顶级乌鸦嘴,他许的愿望反向实现了。
雪停的第二天,正是腊月二十三北方小年,谭城各路警队进入了全员戒备状态。
报案的是青年湖公园的环卫职工,早晨去临湖的一处清理积雪,现了情况。
起初他以为是一个年轻女人醉卧在地,谭城有些女人酒量比男的还好,但再能喝也不能贪杯,每年冬天都有几个人因为喝多把外头当家,卧倒就睡,冻死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