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哎呀,花心大萝卜。”
“你阳阳阳叔叔可不这么认为,人家的座右铭是人生得意须尽欢。他都这么倒霉了,总得干点快乐的事缓缓。”
又是这句。
一大一小边吃糖葫芦边看倒霉蛋站马路牙子上聊诗谈恋爱。
南京街是谭城最热闹的一条马路之一,赶上下班时间,街上的自行车和机动车非常多。
路过一小轿车,车上的人特别没有公德心地往外扔手纸,瞅着皱皱巴巴像是用过的擦大鼻涕的纸。
好巧不巧,几坨纸顺风刮到了路边,其中两张沾到了阳阳阳和他不知道第几任女朋友手里的糖葫芦上……
那女的不聊酸诗时,就是个小辣椒,追着那辆车去骂,没骂到,吃了一嘴车尾气,气得冒烟,把沾了大鼻涕纸的糖葫芦往阳阳阳手里一塞,人气跑了。
目睹整个过程的一大一小相视一眼,小孩砸吧下小嘴,“咯咯哒叔叔,阳阳阳装相儿。”
换那么多对象,都是被人家甩的吧?
老祖小狗肚子藏不住二两香油,进屋把手里的冰糖葫芦往回来开会的爸爸手里一塞,把小胡悲催的经历嘎巴溜脆地学了一遍,“阳阳阳叔叔好惨,哈哈哈哈。”
人家惨,你还笑。戴豫边听边把闺女的糖葫芦吃了,还不忘吐槽小孩的起名水平,“阳阳阳,听着像糖尿病三个加号。”
紧跟着小丫头进屋的胡新一,耷拉着大眼皮,“别是梅毒三个加号就行,我要求不高。”
“你作风不好。”老祖早就把二姨奶的小广告研究明白了,梅毒是啥病她也知道。“你得吃进口特药。”
小胡把销假回来,办公室多了个碎嘴子小孩也列在了他的人生倒霉事项之一。
今晚不用加班,戴豫终于能睡家里的大床。快有半个月没回家了,看到窗明几净,一尘不染的家,戴警官英俊的面容露出一抹极为复杂的神情。
小孩被风吹散的头跟脸上没擦干净的糖霜沾到一起,正皱着眉头往下拽丝,听父亲轻声道:“你妈妈明天该出差回来了。”
“太好了,终于有人给我洗澡了。”小孩对白婉不那么排斥了,她是所有人里最会洗澡的。
“爸爸,二姨爷说得对,学习再好,不如会一门好手艺,会洗澡就是好手艺。”
“小坏蛋,还会说话点你爸呢。咱东北小孩冬天不用天天洗澡,风太硬,空气又干燥,你们皮肤敏感,洗澡太勤反而容易导致角质层变薄,生皮肤病。还有,你二姨爷说的也不全对,手艺是很重要,但爸爸认识许多车零件干成八级工的大师傅,现在没活干,都搁大马路上挂牌修水暖呢。还是得好好学习,在大学里学手艺,将来才有好出路。”
唠唠叨叨的老父亲鸡完娃,去厨房烧水,见灶台上擦得能晃出人影的水壶目光又是一顿。
学渣小戴不可能被鸡,摇着小手,“我会破案就行了,破案攒功德,学习不攒功德。”
他爸给她泼冷水,“从现在开始到年底,我们的主要任务是抓小偷,不是你强项,你攒不了几个功德。”
小孩十分自信,“能攒。”尸体会自动送上门的。
被爸爸洗了个烫死娃的脸,洗头连鼻孔也一起灌水洗了,小孩被折腾掉半条命,躺在床上胖手合十做祈祷状,“那个女人快回来吧。”
戴豫想了想,跟女儿商量:“二姨奶家冬天太冷了,大人怎么都能对付,你一个小孩还是别跟着一起遭罪了。何况咱还有自己家,爸爸加班顾不上你,让你妈妈回来住好不好?”
念白从被窝爬起来,点了点小脑袋,“好,二姨奶家的大被太沉了,我都被压得做噩梦,吃不到锅包肉了。”
戴豫还以为要跟女儿磨上一会儿嘴皮子,没想到她这么痛快就答应了。小孩心思真浅,最大的噩梦竟是吃不上锅包肉。
他高兴早了,他的小公主哪有心思浅。
蹭蹭蹭爬到他脑袋上,居高临下地审问的方式十分特别,“爸爸,我都猜出你的意思了,你就是想让她回来住。哼,人生得意须尽欢。”
说完又爬回自己的被窝,背对着大人躲在被子里嘀嘀咕咕,“画本子里说双修上瘾,爸爸肯定还想和那个女人双修。”
听力很好,偏巧也知道双修是什么意思的戴豫:“…………”
爸爸晚上睡没睡好小孩不知道,反正她睡得很好。
醒来见那个女人竟然回来了,正跟爸爸在客厅整理行李。厨房里有热气,小孩闻到牛奶特有的香甜。
白婉坐了一晚上火车,在南站下车,过个马路就能见到女儿,当然毫不犹豫过来了。
见小家伙穿着秋衣秋裤站在卧室门口呆呆看着她,白婉心里好笑,小家伙只在刚起床脑袋迷糊时有点从前的影子,一恢复正常,大人没点精神头根本降不住她。
“国外的麦片便宜,我给你带回来很多,冷牛奶泡麦片好吃,不过现在冬天,你们小朋友肠胃弱,就用热牛奶给你泡麦片,马上就能吃了。”
念白呆呆地点头。
“牛奶太烫了,需要凉一凉,过来试一试妈妈给你买的新衣服。”
小孩听话地走上前。
国外的基础生活物品,比如衣服之类的很便宜,虽然要换算汇率,但她在那边打工挣的是美元。挑喜欢的把女儿一年四季要上身的衣服全买了,一直能穿到五岁。
谭城冬天难过,白婉给女儿买了长款,短款好几件羽绒服。挑了一件白色长款的递给戴豫,“你帮她穿上试试。”又找了一件黑色成人款羽绒服递过去,“顺便买给你的,这一年照顾女儿辛苦了。”
念白刚起床的脑雾状态终于消除了,大眼睛恢复了神采,在父母脸上转来转去。
她聪明地什么也没说。
戴豫接过羽绒服,关心道:“买这么多衣服,不得刷上几十万个盘子,你受累了。
白婉瞪了他一眼,“刷那么多盘子,我还拿不拿画笔了?我是运气好,卖了一幅画给画廊,衣服是卖画换来的。”
白婉离婚后,只带走了贴身物品和所有的绘画工具。戴豫都快忘了,她在绘画上的天赋有多高,可女儿出生后,她基本没怎么拾过画笔。
这么一看,让她走出家庭,对她本身而言,确实得到了很好的滋养。
念白只有眼睛最像母亲,五官轮廓跟父亲像一个模子刻出来的,换上同款亲子羽绒服,倍儿精神。
娃是懂礼貌的娃,跟白婉道了一声谢,“谢谢妈妈,你辛苦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