已然入冬,又是深夜,寒气无孔不入。伊迪丝拢了拢领子,轻叹了口气。
不光没忘掉今晚的事,经此一遭,有些快被她忘却的东西也重新浮现在了脑中。
她替基思院长送材料的那次……也就是正好撞见谢利在内部实验室记录她原身体数据的那次。
要是没记错,谢利似乎低头轻吻了她的发丝,但当时距离太远,她又怕被发现,看得模糊,并不能完全确定。所以后来事情一多,她就将这段画面抛之脑后,差点彻底忘记。
……所以她有没有忘记其他事情呢?
难道,或许,在以往的时间里,也藏着些已经被她遗忘,但其实背后蕴含深意的记忆吗?
……
教师实验室。
谢利不想回宿舍,双腿便不自觉地走到了这儿。他随意拉开椅子坐下,胳膊撑在桌面上,突然用手用力地从下往上磨着脸。
……他都干了什么。
吻手礼在日常社交中也算常见,除了表达克制的暧昧外,对地位更高的人也可用吻手礼表达尊敬。
但刚刚那个显然不是,从老师的表情看,她也不认为那个吻表达了敬意。
哪怕伊迪丝错误将其理解成过去的学生谢利对加里老师的尊敬,在外人眼里,身为教授的他轻吻学生的手背,也绝对报了些别的心思。
他向后仰起头,靠在椅背上,闭上眼,慢慢让酒精占据大脑的主导权。
“砰砰砰!”
但显然有人并不想让他好过。
谢利拨开脸上的碎发,偏过头,挥了挥魔杖。窗帘徐徐拉开,完整露出了那张在玻璃上挤压变形的脸。
伯特伦整个人都压在窗户上,见到谢利,激动地再次拍击:“砰砰砰!”
开门。他用口型无声道。
谢利:“……”
算了,正好,他也想找个人聊聊。
他站起身,扒在窗台上的伯特伦顿时松开手,直直冲到了实验室门口。
待谢利拉开门,男人便以肉眼难见的速度冲进了实验室内,关门,落锁,拉窗帘,一气呵成。
谢利:“监禁?”
伯特伦:“是审问。”
他表情不似往日般戏谑,但也称不上太严肃,很不客气地一屁股坐到谢利平时常坐的位置,挥了挥手:“随便坐。”
谢利深吸一口气,坐到了离伯特伦三米远的实验桌边。
“你看到了。”
“我看到了。什么情况?”
“和你想的差不多。”
巨大的信息量往往只需要最简短的文字。两句话短暂交锋,伯特伦倒吸一口凉气,身体后倾,将重量完全压在了椅背上:“天哪……”
“人家对你有感觉吗?”
“我以为你会在意学生和老师的问题。”
“谢谢,我接受良好。”
谢利沉默了一瞬:“应该没有?”
伯特伦又是倒吸一口凉气:“怎么会没有?”
“你上学会喜欢老师?”
“呃,那倒是。”
伯特伦瞬间理解一切,他站起身,在屋子里一圈圈踱步,看起来焦躁不安:“我不会说出去。放心,那时间大家都在看自己舞伴,除了我没人看见你们。”
“你暂时不要和伊迪丝扯上太大关系,人家还需要争取联赛冠军,不能让那些报社把注意力集中到花边新闻上。”
谢利头疼地按了按额头:“我单方面,和她没有关系。”
“这可不是你说没关系就没关系的!”伯特伦摇摇头,“不过还好,女神在上,我就是说出去应该也没人会信。”
不光不会信,大概还会把这事安到他自己头上——伯特伦勾搭女学生简直不要太正常。
他还想更深入地问些,但谢利看着比他更混乱,他只能压下情绪,胡乱安慰几句:“早点休息。”
“她正好考的你们三年级卷子,明天成绩公布还得见面……注意表现。”
……
第二天。
伊迪丝几乎一夜未眠。
虽然没有宿醉的痛苦,但大脑和喝醉酒的人一样昏昏沉沉。她垂着眼,伸手摸衣服,没想到抓了个空。
她眨眨眼,这才意识到自己昨晚从楼顶回来,穿着校袍,披着斗篷就躺上了床。她扯了扯衣角,布料在翻滚下变得皱皱巴巴,看着有些过度随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