很不理智,但是克制不住。
陆清远把手机打开,陈安楠没有给他发任何消息,置顶消息始终都是空白的。
他现在有点弄不清自己的定位,在陈安楠眼里自己现在到底算什么?
手机突然来了消息。
陆清远在键盘上敲了会儿字,把文档的一个句号删删减减,过了老半天,才故作矜持的点开。
结果是推送的消息。
陆清远无语了一会,干脆直接把手机静音了,甚至把屏幕背过去,扔到角落里,专心忙工作了,后面他什么也不想看,只想赶紧把工作结束,说不定陈安楠经过昨晚,已经自己跑回家了。
老乔中途来找过他几次,问他搞什么鬼,发信息半天不回,陆清远撒谎说手机坏了。
“那不修?”老乔说他。
“下班去修。”陆清远说。
“那你今晚可能修不了了。”老乔边说边神秘兮兮地背后拿出一封档案袋给他。
陆清远隐隐觉得不太妙,果不其然,竟然是南京那边的案情有了新进展,三审法院来传票了,开庭时间定在下周,地址是南京市中级人民法院。
“我忙不过来了。”陆清远说。
老乔笑说:“没事,北京这边的案子我先给顶着,你先把手头的案子弄完。”
北京的案子一直是老乔带着他做的,他挂了名,主要负责打下手,这段时间都在材料筹备,过段时间也得跑法院。
如果要回南京,今天就得加班给材料先整理好,做准备。
幸好手机不是真的坏了,不然还真来不及去修。
陆清远从办公室里出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多了。
楼道里的灯只有他们这层还亮着,其他楼层的早就关了,出大门都只能走消防通道。
北京的夜里严寒砭骨,风刮在脸上跟刀子似的,冻得鼻梁都生疼,陆清远刚出来就被冷得一哆嗦,身上的暖气飞速散去,呼出的热息缭绕在脸边,他把手揣兜里往停车坪走。
然而,陆清远没走几步,突然看见一个蹲坐在路边小台阶上的孤独影子。
他坐在那儿,头上扣着茸茸的毛毛帽,两手撑着脸,看样子像在打瞌睡,旁边的石头阶上摆满一排小小的雪人,每个都画着笑脸。
陆清远的脚步慢慢停下来,两人隔着不远的距离,街道上的路灯柔软地铺在他们之间,雪气在光圈下不断氤氲,徘徊,上升。
“在这里等我?”
身边突然有人出声,吓了陈安楠一大跳,他猛地惊醒,抬头时头上的帽子跟着往后滑了一截。
“坐了多久?”陆清远站在他面前。
“没有很久。”陈安楠的帽子掉了,发顶上有一团的热气在往上飘。
陆清远说:“傻不傻,不知道去里面坐着等我吗?楼下不是有接待台吗?”
“我不知道你在几楼。”陈安楠说,“我一开始是在里面坐着的,后来他们说要下班锁门了,我就出来了。”
看来是等了好久,身后的小雪人都跟着等成一排了。
“怎么不给我发信息?”陆清远又问。
这下,陈安楠的脑袋一点点低下去了,看起来就像只垂头丧气的小狗:“我怕你不理我。”
他的手还乖乖搭在膝盖上,这样的可怜,四周又这样的安静,无声滋长着人心底所有微小的,隐秘的,柔软的触动。
陆清远沉默了会儿,忽然点膝蹲下,一圈一圈地把自己脖子上的围巾解下来,冷风裹挟着凉意瞬间钻进衣服里。
然后,他抬手将围巾套在陈安楠的脖颈上,绕了两圈,最后挽了个漂亮的结。
陈安楠愣愣地望着他。
陆清远在他的目光里,认真对他说:“陈安楠,我们没有吵架,我昨晚说了,我给你时间,在这中间,我们仍然可以和平相处。”
陈安楠的鼻尖红红地,分不清是不是冻得,陆清远把他的帽子给扣回脑袋上,说:“你可以有任何情绪,无论是对我的,还是对外界的,这是你作为陈安楠的权利,和我们之间的感情不冲突,你不需要害怕。”
安静的街道上有辆车驶过去,车轮碾过窨井盖,带起“哐当”一声震响,转瞬又归于寂静。
陈安楠低低地问:“那你会赶我走吗?”
“不会,”陆清远先站起来,对他伸出手,“起来吧,饿不饿?”
陈安楠点点头,两只手交握在一起,他借着这力道被拉起来,屁股早就坐麻了,腿也有点麻,站起来的一瞬间就弯下去了半边。
陆清远让他在这里等自己一会儿,他去开车。
昨天让陈安楠自己去住的酒店,今天陈安楠已经把酒店退了,准备最后再见哥哥一面就打道回府的,陆清远没多说什么,车子安稳地行驶在道路上。
最终缓慢的停驻在一个老小区前。
北京二环里的小区基本都属于八九十年代左右的建筑了,没翻新,居民楼和居民楼中间紧连成一片,这地方离工作点近,和新街口大街也没差多远。
陆清远住的地方在三楼,两室一厅的小房子,他把其中一间改成了书房,平时办公用。
陈安楠还没吃晚饭,家里吃得不多,陆清远平时工作忙,下班晚就随便在路口的小巷子口的宵夜摊解决了,有几家卖面食的手艺都挺不错。
他给陈安楠下了碗挂面,打了两个鸡蛋进去,淋了点芝麻油,看陈安楠坐在小凳子上吃得很香,最后把汤都喝干净了,陆清远等他吃完,再去把碗洗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