旁边,陆清远的那只枕头上,洗发水的味道都没有散去,陈安楠挨得太近,皱皱鼻子都能嗅到那股洗发水香。
一切都在朝着最好的方向发展,陈安楠现在的成绩已经过了三所艺高的分数线,他想让哥哥帮自己拿拿主意。
他趴在被窝里一边盘算着择校的事,一边等哥哥回来。
一个小时过去了,两个小时过去了……陆清远也没有回来。
陈安楠等得两眼打颤,人都要撑不住了,指针在喀嚓喀嚓的声响里,滑过了十二点,陆清远还是没有回来。
怪了,真是怪了,哥哥以前从不回家这么晚。
陈安楠奇怪的摸出手机,准备打电话过去问问,然而不等电话拨通,倒是陆文渊敲门进来了。
“楠楠,哥哥说是要和同学赶小组作业,今晚不回来了。”
“哦。”陈安楠乖乖地把手机放回枕头边,“我知道啦。”
卧室的门重新合上,陈安楠在黑暗里眨巴着眼睛,过了会儿,他摸黑把陆清远的枕头抱过来,脸压在上面睡觉。
不知道怎么回事,眼睛一闭上,脑海里突然蹦出来白天的那场意外。
这距离太近了,近到几乎能听见心脏砰砰跳动的声音,也分不清是谁的,跟打鼓似的咚咚响。哥哥的鼻梁高高的,很挺,把他的鼻头都压扁了,怪不舒服的呢。
画面在脑袋里逐帧循环,陈安楠吓得眼睛倏地下睁开了,当时觉得很正常,这会儿也不晓得咋了,后知后觉的不好意思起来,脸一下子就烫烫的。
这反射弧极长的羞耻心一点点侵蚀了大脑,陈安楠默默把怀里的枕头放回去,翻了个身背过去睡。
又过了会,被窝里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动,那枕头又被一只手悄么声的拿回去了。
这晚,陈安楠抱着这枕头睡得还算安逸。
白天,他回到学校里,继续被何瀚铭高强度摧残,初三的日子,过得飞快,墙上的倒计时不断缩减再缩减,老师恨不能把知识点揉碎掰开喂给他们,一把黄色大三角尺重重的敲响在黑板上:
“我们的复习进度已经比别的班落后了,跟你们讲了多少回,争分夺秒争分夺秒,别小看这落下的这一钟,你们要比别人少复习多少知识点?到了考场上,一分,不进厂!一分,划开两个世界!”
“啊我看到又有同学错的一样了,有些同学,平时你抄别人的,中考你抄谁的?是吧谢溪?”
“老师我没抄。”
“全班就你俩错的一样,你还说你没抄?”
“老师你偏心,怎么就不能是他抄我的?”
陈安楠扭过头,看见谢溪旁边满脸无辜的学霸:“……”
“后面站着去!”老师低斥。
“接着看下道题,好,又是一道送分题,讲过八百回了,来让我看看还有谁错?好,陈安楠你也站到后面去!”
“……”
这么一轮下来,大家连上厕所的时间都要靠挤,眼保健操的时间都被老师剥夺了。
陈安楠感觉自己像颗小陀螺,后头不停地被老师拿鞭子抽啊抽的,让他连分神的时间都没有。
他在忙碌里早就把那件事情抛之脑后了,他的眼里似乎只剩下了分数!学习!分数!高中!
因为艺考也排在五月份的缘故,陈安楠在学校学完文化课,放学还得去声乐老师家上课,到家后完全是精疲力竭的一种状态,脑袋晕乎的都要转不动了。
他把书包一扔,累得倒在床上就睡,一觉睡到大天亮,再醒来时,身上的衣服都已经被换成了干净的睡衣,人也好端端睡在被窝里的。
一定是哥哥回来了。
陈安楠习惯性的抬腿一翘,没料想翘了个空,什么也没碰着。
旁边的床位仍然是空荡荡的。
陆清远并没有回来。
陈安楠愣了两秒,厨房里,陆文渊大清早煮了山药青菜粥,怕陈安楠学习上火,去火的。
他把碗端到桌上,解下围裙,打趣着说:“呦,今天起这么早,不等太阳晒屁股了?”
“叔叔,哥哥昨晚没有回家吗?”陈安楠问。
“没呢。”陆文渊说。
陈安楠着急的问:“那我昨晚衣服谁换的呀?”
“我换的,”陆文渊把买来的油条烧饼推到他面前,“昨天看你太累了,就没叫你起来,给你换了。”
陈安楠咬着筷子,声音低低的:“哦……”
他本来以为哥哥是这几天很忙才没回家的,然而,让他完全没想到的是,接下来的一周里,陆清远竟然都没有回家!他像是焊死在学校了,每天都有忙不完的事情,每天都打电话过来告诉陆文渊自己今晚不回家了。
搞得陆文渊都异常纳闷,才大一,怎么就这么忙了?
陈安楠一直都没有见到哥哥,晚上有苦没地儿诉,很想念,他几次想去大学找哥哥,无奈课程排得太紧,南大虽然离家不远,但也实在挤不出来时间去找人。
他只能把希望寄托于Q。Q上面。
晚上九点,他登上Q。Q,意外看见哥哥的头像是亮的,他赶紧发了条信息过去,问哥哥什么时候回家。
谁承想这边信息刚发出去,那边陆清远的头像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速度成灰色,下线了,跟躲他似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