银氅眼珠子转了转,说:“照鼠爷看,你可能得从基本的五行之术学起。”
“何止。”一旁传来一个带着笑意的声音,奚琴拿着一只古朴幽黑的木匣,从花苑外慢步走来,“想要精通阵术,上至天时,下至地理,小至八卦五行,大至历象日月星辰,都需有所涉猎。”
初初直接从地上跳起来,恼道:“说得你好像很会似的,这玩意儿这么难,不然你试试?!”
奚琴也不废话,信手摘来一片青叶,青叶穿阵而过,再穿阵而回,不惊一丝春光。
初初在一旁瞪眼看着,太快了,居然没看清。
他咽了口唾沫,道:“你、你再来一遍?”
银氅见识广一点,敏锐地觉察出奚琴手中的黑匣不是凡物,问道:“你手里拿的是什么东西?”
奚琴闻言,径自把黑匣打开,匣中平整地放着七根淡金丝线,正是楚望危帮阿织借来的定魂丝。
妖兽天生慕强,对于神物自然神往,他们或许辨不出眼前之物是什么,却由心底生出敬畏,初初和银氅看得眼睛都直了,奚琴见状,适时将黑匣合上,防贼似的,淡笑道:“不是给你们的,是给阿织的。”
第112章青莲印(一)
初初和银氅一呆,同时腹诽:阿织也是你叫的?
他们不敢把这话说出来,初初“哼”了一声,把脸别去一边。
奚琴偏头指了指内苑的方向,对阿织道:“来?”
内苑有一间静室,除了竹席与案几,空无一物。
把定魂丝送入灵台,并不需要太繁冗的仪式,神物有神性,金丝栖息到灵台后,会自行将肉身和魂魄相系。
奚琴打开黑匣,问阿织:“我帮你?”
阿织趺坐在竹席上,点了一下头:“嗯。”
定魂丝需要通过眉心进入肉身,她的五感太弱,有人相帮自然最好。
阿织闭上眼,片刻后,她感受到一丝微凉浸上眉心,人的魂魄很敏感,系魂时,一定会非常痛苦,阿织在体内蓄起灵气,打算强忍过去,等了良久,预想的剧痛却没有到来,取而代之的是一股微凉的霜气。
原来奚琴在送入定魂丝的同时,送入了自己的灵气,这些灵气在她的肉身与灵台间形成一道护障,于是那些疼痛,便在这道护障中慢慢化散了。
不过阿织知道,她没有承受的疼痛,会通过护障,反馈给原主。
她睁眼看向奚琴,奚琴并不见任何异样,或许这点疼痛对他来说不算什么,还比不上浸骨。
对上阿织的目光,他笑了笑,问:“好些了吗?”
灵台上的异物之感消退,定魂丝已建立起魂与身的联系,但阿织的五感中,受影响最大的是触觉,静室无风,只有融融春光照进来,触觉究竟有无变化,说实在的,她感受不深。
阿织道:“不知道。”
奚琴顿了顿,片刻他问:“那……我们再试试?”
阿织看着他,一时没答。
她还记得上次在栖兰花海里生了什么。
其实她知道,如果不是事出有因,他们最后那样,已经远出他们之间应有的关系了。
但是……这次去寻找溯荒的只有他们两人,行事是便利些,可是帮手也少,她必须了解自己的状态。
奚琴就坐在阿织对面,思绪辗转间,阿织看着他慢慢靠近,春晖从他背后照进来,在他的长睫和鼻梁上落下错落的光影。
他并没有像上次那样忘了收敛,而是停在离她很近的地方,轻声道:“阿织,有桩事我想说很久了。”
“我觉得……你好像不太抗拒。”
五感恢复了许多,他沉沉的声音入侵,阿织能感受到耳中的震颤。
她问:“抗拒什么?”
奚琴算着她和他的距离,大概只有三指。
他沉默了一会儿:“抗拒我这样。”
即使当初在怨气涡中生的一切通通不作数,神罚之阵她劫后余生,他抱过她,栖兰花海月色怡人,他情不自禁,算上今日春光,已经是第三次了。
“你是不是在想,因为每一次都事出有因?”
阿织道:“嗯。”
“可是,也许只有你是这么想的,我却不是呢?”
奚琴的声音似乎带着他惯有的笑意,但仔细听,这笑意很安静,“也许,这些理由只是我的借口。”
阿织蓦地抬眼看他。
她似乎明白他在说什么了。
初相识时,他也会说一些玩笑话,但她知道他接近她别有目的,从不把这些话当真。
不知从什么时候起,一切就不一样了,是山南的怨气涡吗?还是更早一些?
虽然她并不十分肯定他的心思,但旁人待她的真意,她并非一无所觉。
奚琴道:“阿织,我觉得,你可能需要好好想想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