姜瑕亲近的人,都在徽山了。
姜木晗看阿织一眼,小心翼翼地问:“你想为大师伯报仇?”
阿织不否认:“嗯。”
姜木晗心想左右都与她说这么多了,不如全盘托出,省得她以后再来找自己麻烦。
“你可以跟老太君请示,参加孟春大典的试炼。”
阿织的目光落在姜木晗身后的云灯,“孟春大典的试炼,不是只有守山人才能参加吗?”
修道一途险难,往往一个不慎就命悬一线,孟春大典的试炼并不是一场儿戏,那是徽山的山门弟子迈上漫漫修道长路的关卡,是危险的,甚至会生死攸关,从前也有弟子折在试炼中,所以非能者不能参加。
姜木晗道:“是,但是你在比试中打败了汪师兄,按规矩,在孟春大典前,打败守山人的人,即可取代其守山之位,再说,汪师兄被你打得起不来身,也没法去孟春大典了。”
她接着道:“那食婴兽纵然厉害,终归不是老太君和这么多玄门中人的对手,老太君他们近日已寻到食婴兽踪迹,它受了伤,被逼入山中躲避,这次孟春大典的试炼内容,就是斩杀这只食婴兽。”
阿织沉吟片刻,见天色已晚,问道:“你说食婴兽被逼入附近山中,哪片山?”
姜木晗愕然问:“你想自己去寻它?”
“你不必管。”
“……岳池镇,焦眉山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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岳池镇,焦眉山。
焦眉山下有一片樟木林,月华初上,林中原本一片静谧,片刻却响起脚步声。
脚步声不急也不徐,远望过去,来人是一名身形修长的男子,夜色遮住了他的眉眼,月光透过树影,落了一片在他的衣袂,映出衣袂上如泉水一般的纹样,那是凌泉纹,奚家的家纹。
男子身边还跟着一片虚虚实实的影,仿佛一团夜雾,让他整个人看上去如仙似魅。
须臾,男子在林中停下步子,他抬目看向眼前庞然幽阒的焦眉山,道:“到了。”
虚虚实实的影渐渐化形,最后变作一个罩着斗篷的黑衣人,他抚心施以一礼,问:“尊主,我们找了数日的母兽,就栖息在此处?”
第9章无支祁(二)
“尊主,我们找了数日的母兽,就栖息在此处?”
周遭一片寂然,奚琴思量片刻,“嗯”了一声。
黑衣人道:“尊主留步,此妖有些异样,容属下先行探路。”
奚琴点点头,黑衣人重新化作一片雾,融入了夜色之中。
天边一轮荒寒的月,照着林中鬼影,黑衣人往前刚探了须臾,忽然间,奚琴觉得不对劲,他环目一看,林中依旧阒寂,他道:“泯,回来。”
远处黑雾一般的影子顿了顿,散去了,下一刻,再度凝聚在奚琴身边:“尊主,怎么了?”
奚琴眉峰微蹙:“你可觉察到什么?”
泯是魔,感知能力极强,几乎在所有修士在上,他听了奚琴这一问,细细凝神片刻,“不曾。”又疑惑地问,“尊主觉察到什么了?”
那只是适才那一瞬间的感觉,或者说,直觉。
危险谈不上,只觉得异样,仿佛在雪夜里乍见春林,风忽然拂过心间,眼下这种感觉已消失殆尽了。
奚琴行事惯来小心为上,他想了想,说道:“我们暂避一会儿。”
随着两道身影消失,樟木林重新归于寂静,不知过了多久,林间又响起很轻的脚步声,阿织抬目望向眼前荒山,心道:就是这里了。
樟木林不大,掠过林间,前头是一片空地,整个焦眉山呈“从”字形,就像人的两道眉毛,当中一条窄长的泥径通往山的深处。
阿织没有佩剑,身上也没灵宝,不能御空而行,适才是以灵力将身法提到极致,赶路过来的,眼下撤去灵力,缓步前行,忽然现泥径上有不少血迹。
这么冷的天,血迹尚未干涸,阿织蹲下身,探指取了一点闻了闻,这是兽血?还是两种不同的兽血?
看山壁上交织的抓痕,泥径上混乱的爪印,也就是说,差不多半日之前,有兽类在这里生过打斗?
会是她要找的那只食婴兽吗?
阿织心中疑惑,沿着泥径继续往前走。泥径尽头是一个一人多高的山洞,洞内空旷幽静,隐约传来“滴答——滴答——”的滴水声,单听这声响,足可以判断这山洞非常大,大到似乎整个焦眉山都是中空的。
山洞内伸手不见五指,走过最初一段狭路,眼前是一个岔口,阿织刚想选滴水声更响的那一条岔路走,没由来地,她忽然感到一阵心悸,仿佛浑身上下的汗毛都倒立了起来。
这是一种极度危险的预感,就像有什么很可怕的事物藏在这山里头。
阿织不禁退后两步。
她双手紧握,死死盯着前方,前世今生加在一起,这是多少年,她不曾有这样的感觉了。
阿织想,如果自己还是从前的自己,那么她大可以无所畏惧地往前一探,再厉害的妖兽又怎么样呢?而今的她,功力尚不足从前三成,加上不能拔剑,手中连个凡铁也没有,行事必须小心为上。
阿织不是个莽撞的人,思及此,她很快退出山洞,身形在原地一掠,消失在夜空中。
又过得片刻,阿织消失的地方重新出现两个人,泯看了看山洞,看了看阿织离开的方向,疑惑道:“尊主,方才那个人……”
他们担心打草惊蛇,适才一直避在很远很远的地方,眼睁睁看着一个身姿纤瘦的姑娘独自进了山洞,忽然半途折返,匆匆离开。
奚琴也盯着阿织离开的方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