岑焕看着那方向半晌,微微叹了口气。
“白总这人,蠢是蠢,不过他确实很爱他们的孩子,所以他才打算乾坤大挪移,把名下所有的债务都留给我哥,再把之前转出去的钱留给那个私生子。”
季流景上下打量他一遍,不太确定地问:“你也是个人吧?”
岑焕笑一声,“在白家的话,大约只有人口普查的时候算。”
季流景抬起眼,头顶的白炽灯亮得人昏,勾勒在岑焕脸颊旁的时候,她觉得这人苍白的样子好像比平时更好看了。
她握住了岑焕的手,“不过,现在你比他们过得都好了,不是吗?”
岑焕抓住她的手,将十指用力地、一根一根扣了进去。
医生走了出来。
医生环顾一圈,“另外两名家属呢?”
“一时半会儿回不来了。”岑焕说:“有什么事我来处理吧。”
医生环顾了一圈走廊,确定没找到那母子俩的影子,只得叹了口气,“家属进去和病人再说说话吧。”
岑焕便大步流星走了进去。
白总躺在床上呜呜咽咽。
不知道私生子和他到底说了些什么,他竖着出的家门,横着被抬进来了。
私生子不知所踪。
岑焕附身看着他,“听说你想把那些债务给我大哥?”
白总:“呜嗷——”
岑焕说:“嗓子不好就先别说话了,不合适的事情也不要想了。”
白总:“呜嗷嗷——”
岑焕双臂支在病床两侧,忽然自顾自地说:“其实我刚回来那一会儿,挺想和你这么说说话的。不过那时候你无所谓,现在我也无所谓了,但无心插柳柳成荫,我也没想到,我们还有这么心平气和说话的时候。”
白总:“呜嗷嗷嗷——”
“这辈子你有四个儿子,一个儿子成了精神病,一个儿子留不了后,一个儿子……算不得你的儿子,而你唯一爱的儿子,亲手把你送进了这里。”
白总:“呜嗷嗷嗷嗷——”
“你最爱的儿子把你弄成这样,我怎么忍心呢?我一个外人都看不下去了,所以我会帮你提交一些证据给警方的,保证伤害你的人会得到法律的严惩。”
白总:“呜嗷嗷嗷嗷——”
……
岑焕出来了。
季流景没问他在里面生了什么。
她看不见岑焕的过往和未来,对白总还是能看一看的。
虽然她还有个问题。
“白和谦以后住精神病院的费谁来交啊?”
岑焕这次是真笑了。
“理论上应该我哥交,不过他应该不会记得。随他吧,死了也和我们没关系,哪怕他逃出精神病院去大街上砍人,砍的也不是中国人。”
二人坐着电梯下楼,却见大厅吵吵嚷嚷一片。
救护车停在门口,几个医护在急火火地跑。
岑焕拉了个路人:“这是怎么了?”
被拉的老大爷满脸疑惑,“我也不知道啊,好像……好像听说,有人出车祸了?”
“是两个富二代出车祸了!”旁边的小姑娘立刻道:“好像还挺有名的,叫季,季什么来着,反正俩人是一家的。”
旁边突然探过一个戴着墨镜的脑袋。
“季均宁、季烟南”小姑娘听到墨镜后面的人说:“是这两个人吗?”
小姑娘说:“对对对就是他俩,就是不知道伤得怎么样,我……”
墨镜下估计着是个美女,嫣红的嘴唇似笑非笑看着她,“你是媒体?”
小姑娘吭吭哧哧说:“我是西城日报的实习生……”
“跟我上楼。”美女说:“你的转正机会到了。”
小姑娘蒙圈,“那他们伤怎么样?”
“不死也是植物人。”美女说。
小姑娘说:“你怎么知道?”
季流景摘了墨镜,露出一双流光璀璨的眼睛,和一张每个互联网冲浪人都熟悉至极的脸。
“因为,天底下没有我不知道的事啊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