&esp;&esp;众人各自介绍了一下自己的身份。&esp;&esp;始皇的亲爹庄襄王子楚自然不必介绍,父子俩虽然相处时间不多,始皇还是认得出对方的。&esp;&esp;方才他听见的耳熟声音便来自子楚。&esp;&esp;坐在上首正位的是在场众人中辈分最大的孝公嬴渠梁,和商鞅配合着搞变法的那位秦公,也是全场唯一没称王的秦君。&esp;&esp;按照辈分就是:孝公嬴渠梁、惠文王嬴驷、昭襄王嬴稷、孝文王嬴柱、庄襄王嬴子楚。&esp;&esp;还差一个嬴稷的兄长武王嬴荡,也就是举鼎不慎将自己砸死的那位,就把“奋六世之余烈”的六世凑齐了。&esp;&esp;祖父嬴柱解释了一句:&esp;&esp;“武王最近刚克服了举鼎的心理阴影,今日找人比赛去了。”&esp;&esp;始皇:你们死后的生活还挺多姿多彩的。&esp;&esp;鬼魂是不会被大鼎砸死的,所以大家也没管他。死都死了,有点个人爱好也挺好。省得整日里闲得发慌,跟嬴稷似的到处招猫逗狗。&esp;&esp;祖宗爱好暂且不提。&esp;&esp;始皇比较关心一件事:&esp;&esp;“地府中人可以得知人世的情况吗?”&esp;&esp;他得看看他家阿苏生病了没有,若是生病了,有没有好好吃药。那小子一向怕苦,恐怕会偷偷把药给倒了。&esp;&esp;先祖们很是理解他的迫切,毕竟扶苏确实是个容易叫人操心的孩子。多大个人了,还能玩暖手炉把手给烫伤,当爹的哪能不盯着点?&esp;&esp;孝公主动放出了直播光屏:&esp;&esp;“用这个就能看见阳世子孙的情况了,地府中人手一个,一会儿让稷儿教教你怎么用。”&esp;&esp;放大的光屏画面里,身着帝王玄袍的扶苏正在批阅奏书。众人对他手里的奏折很感兴趣,孝公便放大了镜头,聚焦在书中内容上。&esp;&esp;这是一封请安的折子,出自地方郡府。&esp;&esp;某位太守洋洋洒洒一大通,只写了一个中心思想——始皇帝不在了,臣很惶恐,也很不习惯,需要二世陛下的安慰。&esp;&esp;文字间把自己描绘得仿若一个小可怜,试图引起阅读者的怜惜。&esp;&esp;然而扶苏提笔写下的却是:&esp;&esp;「既然惶恐那就别当了,朕可以换一个人接替你。」&esp;&esp;嬴稷啧啧摇头:&esp;&esp;“这都是第几封了?政儿你这招真是绝。”&esp;&esp;为了叫儿子不要沉浸在丧父的悲痛中,反伤己身,始皇生前留下了不少后手。&esp;&esp;比如示意各地郡守给太子写请安奏折求庇佑,借此强调大秦已经失去了始皇帝,不能再失去二世您了。&esp;&esp;扶苏烦不胜烦,前段时间气得封封都回复一个字“滚”。最近脾气好了不少,愿意多写几个字了。&esp;&esp;始皇见儿子还算生龙活虎,终于放心了一些。&esp;&esp;但他又想起之前先祖们对话说他昏睡了半月的事情。&esp;&esp;他便问道:&esp;&esp;“扶苏之前可有生病?朕到底昏睡了多久?”&esp;&esp;父亲子楚先答了一句“生了场小病,不严重,两日就好了”。接着又提起后头那事,反问儿子知不知道他为何会昏睡。&esp;&esp;始皇帝摇了摇头,并无头绪。&esp;&esp;祖父嬴柱帮忙说了句话:&esp;&esp;“你问他有什么用?他一个小孩子哪里知道这个,府君都不清楚呢。不过现下既已苏醒,想必不是什么大事。”&esp;&esp;小孩子·始皇:……&esp;&esp;孝公示意他们不要答非所问:&esp;&esp;“时长的话,应当正好是十五天。余出几个时辰,寡人倒是没记。”&esp;&esp;子楚补充:&esp;&esp;“五个时辰多一点,我记得。”&esp;&esp;孝公点点头:&esp;&esp;“那就是阳世的185天了。”&esp;&esp;始皇猛然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:&esp;&esp;“阳世已经过去半年了?!”&esp;&esp;阴阳两界的时间流速莫非大有不同?&esp;&esp;“你才来的不清楚,确实如此。阳世过去一日,我们这里才过去一个时辰。”&esp;&esp;也就是地府一天是阳间十二天,地府一年是阳间十二年。所以他们这群陈年老鬼在地府过得也不算太无聊,每日总能靠直播光屏找到新乐子。&esp;&esp;嬴稷积极给他看自己的光屏列表:&esp;&esp;“所有儿孙那边都能围观,不拘儿子还是女儿,也包括他们的后人。”&esp;&esp;也就是说,自己的直系血脉全都在可选之列中。儿孙越多,能挑的直播视角越多。&esp;&esp;在场众人都有不少视角可选,因为始皇帝在世八十年,三十几个儿女繁育出了海量后代。&esp;&esp;倒也有非始皇这一脉的子孙,可他们大多不太有出息。围观他们没什么意思,不如去看始皇家的崽子们。&esp;&esp;直播间太多了,大家根本看不过来。&esp;&esp;也幸好人多,不至于子孙全都在做无聊的事,找不到有趣的能看。&esp;&esp;像那些绝嗣的人就比较惨,自己没得看,只能蹭别人家的子孙看看。&esp;&esp;始皇感到了窒息:&esp;&esp;“所以朕这些年做了什么,先祖们都看见了?”&esp;&esp;哪有人乐意整天被盯着,先祖盯也不行。&esp;&esp;嬴稷摆摆手:&esp;&esp;“我倒想呢,可惜看不着。”&esp;&esp;地府这个直播讲究什么“个人隐私”,所以非得是在公共场所才给直播。&esp;&esp;所幸这个公共场所的定义因人而异,比方外人围观秦皇,就只能看见他上朝、举办典礼等大场合时在做什么。&esp;&esp;自家先祖权限多一点,寻常处理公务、还有在室外地区时,也能围观一下。&esp;&esp;当然,就算在室外也有隐私保护。像是某些人有那种不讲究的儿孙喜欢打野战,这个总不能给祖宗直播现场。&esp;&esp;始皇这才放下心来,勉强接受了直播的存在。&esp;&esp;嬴稷旧事重提:&esp;&esp;“所以政儿,你给曾祖父讲讲你每日和阿苏待在寝殿时都会做什么?曾祖父看不到,好奇很久了。”&esp;&esp;始皇:……&esp;&esp;除了聊天看书下棋和各自回屋休息,还能做什么?这有什么好好奇的?&esp;&esp;始皇决定无视捣乱的嬴稷。&esp;&esp;他继续追问时间流速的事情:&esp;&esp;“大秦如今距离朕驾崩,已经过去六个月了?”&esp;&esp;嬴驷算了算日子:&esp;&esp;“不止,应当是七个月了。”&esp;&esp;始皇:?&esp;&esp;他补充道:&esp;&esp;“你停灵在陵寝之外的时候,耗费了差不多一个月。是后来葬入地宫之后,魂魄才出现在地府的。”&esp;&esp;接着沉睡了半个月,也就是人间的六个月。加上之前那个月,恰好过去七月了。&esp;&esp;始皇先前也发觉了时间上的不对劲。&esp;&esp;因为画面中扶苏穿着的是夏装,而他驾崩时还是初冬。大秦的正月在十月,正月初往后推算七个月,便是四月了。&esp;&esp;农历四月差不多是阳历的五月份。&esp;&esp;一觉醒来儿子已经坚强地独自度过了大半年,始皇哪里还能坐得住。&esp;&esp;爱子半年没有父亲的消息,不知得难过成什么样。&esp;&esp;始皇试探着询问:&esp;&esp;“我等既能看见阳世之事,可否与阳世通信?”&esp;&esp;“当然不行!”&esp;&esp;一个陌生的声音插入进来,只见一个人影匆匆从殿外入内,穿着的并非秦王服饰。&esp;&esp;先祖们同他打了声招呼,姿态比较随意,并无慎重之色。&esp;&esp;他们说的是:&esp;&esp;“府君你可算来了。”&esp;&esp;始皇若有所思。&esp;&esp;看来这个黄泉府君,虽然名义上是地府的管理者,但地位恐怕并不超然。即便是鬼仙,也就那样,人世帝王不见得给他面