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是,谁?”
“我凭什么要告诉你?”
用被河水沁得冰凉的指尖捏住耳垂,谢瑾宁舔舔唇,又被刺痛氤氲出水雾,“反正,她的唇可比你的甜多了,跟糖球一样,还软软的。”
从严弋的角度,赫然是一副眸光盈盈,陷入甜蜜回想的模样。
浓烈的负面情绪如火山爆发,喷涌,灼热岩浆焚心噬骨。手心渐湿,崩裂几次的伤口再度裂开,反反复复,痛感不断累积攀升,大脑痛得发木。
若不及时处理,恐伤及筋骨,却被他忽视了个彻底。
阿宁会躺在床上,被其他人亲到落泪,发出可怜的呜咽吗?
会有人一路吻过那玉白脖颈,在凹陷处舔舐轻咬,将那颗红痣吮得艳红水亮吗?
会……
会……
胸膛起伏,严弋牙几乎被自己咬碎,好歹是将那暴戾的情绪死死隐藏,空气中的铁锈味却越来越重。
“阿宁,你……”
*
谢瑾宁揪住衣摆。
他幼时身子弱,又阴盛阳衰,大夫特地交代让他不能过早。xs,谢家夫妇便在这方面下了不少功夫。
交到谢瑾宁手中的话文戏本无一不是精心挑选,不含半点情。色,伺候的丫鬟婢女也容色普通。久而久之,谢瑾宁当真对此事一窍不通,连晨起的反应都屈指可数。
初次时他还慌乱不已,以为自己尿了床,羞得在房中躲了一天一夜不敢见人,还是谢昭明进去哄他,说这是男子长大的象征。
谢瑾宁并不醉心于此,之后几次也皆是忍过,最出格的一次,也就是被他撞见好友偷瞧艳本,看到那画中两人唇舌交。缠,正如他今日被严弋……
腮颊再次浮起胭红,他编不下去了,飘忽的视线倏地落在严弋拳间。
“你又流血了。”
手臂轻而易举被他抬起,紧攥到僵硬的指节被淡粉指腹拂开,掌心粗糙缠着的布条如饱饮鲜血的蛇,谢瑾宁屏住呼吸,小心将其解下。
看见那道皮肉翻飞的狰狞伤口时,他惊呼:“这么深一条,你怎么不小心些。”
“痛不痛啊?”
谢瑾宁看着都觉得疼,不等回答,他低头,将唇凑近,轻轻吹了口气,试图将疼痛吹散。
日光恰巧落在他头顶,为他镀上一层温暖而柔和的光晕,少年眉眼低垂,蝶翼般的长睫在眼睑处投下淡淡阴影。
他吹得很认真,眉心微微蹙起,湿润眼尾勾着朱砂似的一道弧,秾丽绯艳,此时却有几分悲天悯人的圣洁。
恍若救世的观音,正为信徒的疼痛而难过。
严弋一怔。
绷紧的肌肉松缓,伤口不再冒出血珠,谢瑾宁伸手一摸,发现自己没带手帕,便想如戏文里那般,寻了处干净的衣角,豪迈一撕——
“……”
没撕下来。
“愣着干嘛,帮我撕一下呀。”
“哦……哦。”
嘶啦一声,素白衣料被扯下一块,谢瑾宁将其折叠,将干净一面小心压在伤口处,又用发带将其缠好,随即在手背上系了个结。
他还是第一次为人包扎,竟也有模有样的。
谢瑾宁满意地点头,“好了。”
微风吹起发丝,几缕拂过严弋的面颊,有些痒,眸中的晦暗也在这璀璨的温暖日光下逐渐淡去。
不管以前是谁亲过谢瑾宁,那都是过去了。
而现在,会有自己陪在他身边。
他会好好帮人把关的。
第30章练功?“不能浪费。”
严弋伤了手,又一身红紫湿泞,狼狈不已,自己却不以为意,刚回到田间,便又马不停蹄开始收割。
谢农让他先回去上药,被拒绝了,说伤在左手不碍事,仍有余力。
似是将其当作了敌人,男人薄唇紧抿,动作大开大合,发泄怒气似的,短短几息,排排麦穗迎风而倒,甚至比刚才未伤时割得还多,看得谢农一阵心惊。
他朝不远处带着草帽,乖乖坐在田垄间的谢瑾宁望去一眼。
少年头发披散,正捧着脸发呆,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,嘴巴也比刚刚更红些。
去个河边回来,咋一个个都不对劲了呢?
没想出个名堂,谢农抹了把快滴到眼里的汗,气温愈热,见谢瑾宁也开始用手扇风了,担心他禁不住高温,干脆高呼一声,让他先回家去休息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