前一天晚上做的事情并不会影响到他隔天的状态,说起来当天也没有多困的,但他的上下眼皮就是疯狂在打架。
陆疏见他这样,便哄着纪野赶紧去睡觉,反正这段时间没什么大事,作为他辛苦的‘副手’,第二天哪怕睡到下午都没关系。
纪野没拒绝他的好意,乖乖洗漱收拾了去睡觉。
陆疏自然是陪着的。
不过往常都是他搂着陆疏,陆疏依偎在他怀里或是肩膀入睡,这一次反而是陆疏搂着他。
这一觉很长,很疲惫。
纪野在梦中不断奔波,他梦到末世刚开始的时候,物价疯涨,他花费重金购买物资,邀请陆疏跟自己住在一起,将所有的东西都分享出去。
最开始的时候气氛很压抑,陆疏很少跟他说话,好像每天都有不好的消息传出,业主群天天在吵架,疑神疑鬼的,今天不是说在这家闻到了饭菜香气,明天便是假模假样地呼吁着他们把物资分享出来,大家一起活下去。
纪野对此嗤之以鼻。
他没有要凑热闹的意思,陆疏自然也不傻,可有的时候哪怕安静也照样会被卷入漩涡中,他们双拳敌不过四手,被赶了出去。
猪咪没能跟他们一起走。
这个有点神经质的小猫咪是陆疏在那段日子里唯一的慰藉,它好像猜到发生了什么,非常黏他,被抱的时间久了也不生气,就只用肉垫推他的脸,连爪子都不舍得伸。
离开的路上陆疏一直在无声落泪,明明在那种环境下哭是最不理智的行为,纪野却没有办法阻止他。
最后没办法,拉开了外套的拉链,将陆疏抱在怀里,让他埋在自己胸口哭个尽兴。
再次上路时,更是艰难重重。
他觉得自己和陆疏就像两只无家可归的流浪猫,惨兮兮地依偎在一起互相取暖,吃些乱七八糟并不好吃,却不得不吃的东西。
那一段路十分漫长,好像熬过了很久很久,才得以进入基地,过上相对正常的生活。
可陆疏一直很忙。
他总是皱着眉头,心事重重,工作让他日益沉默,连分享欲也渐渐消失。
他们这一路见过太多死亡,有好几次,纪野都觉得或许会和陆疏长眠在雪里。
所以为了不再有性命悄悄离去,他只有让自己无限地投入到忙碌中。
不知怎么的,纪野总觉得这段时间好像比‘流浪’的时候还要累。
明明陆疏就在自己眼前,伸出手去,却怎么都碰不到。
他在梦中毫无知觉,昏昏沉沉地陪了陆疏很久,直到和他不得不逃离基地,再被人追杀。
是的。是追杀。
很荒谬,但想到陆疏拥有的东西,又觉得非常合理。
他快醒来时看见的最后一眼,是后视镜内陆疏被朋友往车里拖,满脸泪痕的崩溃神色,而他的身后,是数不清的丧尸。
这一觉睡醒后,纪野发了很久的呆。
陆疏躺在他怀中,双手合十枕在脸下,模样看起来很乖,呼吸很浅,但身体柔软,温度真实。
他搂着对方的腰,把人往自己怀里带了带,陆疏在梦里发出一声无意识的哼声,习惯性地用脸颊蹭了蹭他的手臂,依旧睡的很沉。
纪野便这样眼也不眨地盯着他看了很久,直到陆疏悠悠转醒,懒洋洋地哼哼着伸懒腰,伸长了手臂俯身贴过来,微微仰头将脸搁在纪野的颈窝里,这才勉强回过神来。
陆疏刚醒,意识还未回归,听见的第一句话便是:“我做了一个好长的梦。”
他‘嗯’了声,鼻音有点重:“要是无聊的话就别讲了,肯定又长又臭。”
纪野:“哪有。”他的指尖轻轻拨过陆疏额边的发丝:“其实很多时候都是非常甜蜜的。”
雪夜的篝火,裹在被子里紧紧拥抱着睡觉的他们,每次外出找物资,把行囊装的满满当当的夜晚,热气腾腾的泡面和不知道哪摸来的鸡蛋。
热汤暖胃,陆疏捧着碗坐在他对面小猫似的吸溜,睫毛在跳跃的火光下被映出淡淡的金色,很漂亮,丝毫不见狼狈。
陆疏闭着眼睛:“叽里咕噜说什么呢?听不懂。”
纪野就笑:“没什么,我只是补齐了一点遗憾。”
光靠口述是说不完那些经历的,再者从陆疏的转述中想象,和自己亲眼看见是不一样的。
他从前想过缠着陆疏给自己多说些上辈子的时候,但隐隐又有点醋意大发的苗头,最终还是作罢。
但现在,竟然得偿所愿。
尽管听起来很苦很倒霉,但他现在能想起来的,竟然都是非常幸福的时刻。
陆疏摸索着抬起头来,在他的下巴上亲了一记:“好了好了,要早安吻是不是?给你。”
纪野慢斯条理道:“都没亲对地方。”
说着,捏着他的下巴低下头去,吻住了陆疏的双唇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