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赈灾粮……?”程清渺苦笑了一声,像是想起了什么,脚下步子不由发虚,“原是这样……”
“赈灾粮的行踪一定是祁铭告诉我父亲的。驺虞山上就是他在接应齐王旧部,显朝的目的本就是要挑起国祸,祁铭背叛了太子,告知了赈灾粮的下落,太子定然不会放过他,也不会放过侯府,圣上一定迟早会知道。他们如今是一条船上的蚂蚱,我父亲便不得不为他所用!”
从她这里下不了手,他就谋划到了自己父亲头上。
只可惜如今明明知道他一切打算,即便再不甘心,这婚她却是成也得成,不成也得成!
程清渺心中一口郁气实在难消。
苏绾缡是一直都不喜欢祁铭的,从驺虞山上怀疑他是接应齐王旧部的人开始,到后面他打探自己与贺乘舟的关系,苏绾缡对他更是厌恶到了极点。
如果不是他,在贺乘舟耳边添油加醋,萧执聿也不可能顺水推舟到能够将她囚禁在萧府。
争权夺利无可厚非,可若需利用一介女子的真心,实在是不入流!
“那郡主,你和他……”苏绾缡蹙眉,她是绝对不想见着程清渺踏入这场深渊的,可事情却好像已然走到了无可转圜的余地。
程清渺不说能不能抗旨不遵,即便是能,她也不会这样做。
她身上承载得不仅仅是侯府,更是两国。
“绾缡,纵使我曾经是喜欢他的,可是如今,却只有恨了。他一开始接近我,只是为了我父亲手中的权势,他想跟太子争上一争。”程清渺看着她,神情有些黯淡。
“我曾心悦于他是在驺虞山上他救我于危难之际,可我的危难竟就是来自他的算计。他将侯府架在了一个两难的境地,我父亲不得不选他,他也将我架在了一个两难的境地,我也不得不嫁。
他说他是真心想要娶我,可一段从一开始就充斥着阴谋算计,掺杂着利益纠葛的真心,再如何炙热,我也不要!”
“可是我没得选,他太有手段了不是吗?”她抬眼笑看着她,故作坚强的模样眼底却泛着泪花。
充斥着阴谋算计,掺杂着利益纠葛的真心……
祁铭所求是权势,那萧执聿呢?他所求的又是什么?
他算计来算计去,难道真的只是想要她的一颗真心吗?
“绾缡,这场联姻关系太多人了,如果我注定走不了,那至少我希望你能平安离开,过你自己想要的生活。”
她重新牵起她的手,“贺侍郎让我告诉你,他还在等你。”
当年御街打马游行,一举成为多少上京贵女的春闺梦里人,萧执聿,芝兰玉树,惊才绝艳,可这样的人,谁能想到,竟然会做出强娶民女,毁人姻缘的恶霸行径。
如今,竟还将人囚禁在了府中。
程清渺觉得,这样的萧执聿,也是她从未认识过的。
饶是他对绾缡赤忱之心,可这样强烈到令人窒息的真心,不也是很恐怖的吗?
不如贺侍郎这样的翩翩君子,温雅自持,与绾缡又是青梅竹马,还情根深种,更适合她。
出来的时间已经够长,程清渺怕被人发现,着急忙慌回了前厅,见着下人重新前来添茶,索性站起了身,理了理衣摆,状若无事道,“既然大人还未回府,本宫就下次再来拜访。”
话落,忙带着采儿溜之大吉。
等到萧执聿下值回来,已是黄昏以后。
听了管家的话,萧执聿倒是没什么太大反应,就连脚步都没慢一拍,只朝着清竹院而去。
像是对于程清渺来找一点儿也没放心上,管家也就不再没有眼力见儿地问是否要传个消息什么的,禀明以后便只身退了下去。
推开房门,苏绾缡正躺在花窗旁的贵妃榻上,她侧着脸,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外面的合欢树瞧,不知道在想些什么。
秋末的合欢树已不似夏季时那般枝繁叶茂,树叶俨然落了大半,只偶尔几星依旧开得艳丽的花团簇拥着褐色的荚果。
秋风拂过,晃得簌簌作响,洋洋洒洒便又是大片大片的花叶飘落,一片粉色雪景之下,苏绾缡一袭琼琚色衣裙散开,如花美眷掩入其中,是框住胜景里最浓墨重彩的一笔,难掩风姿荣色。
萧执聿走进,揽腰将她抱起,放坐在了自己腿上。
隔着大敞的花窗,微风吹落浅粉褪白的合欢花扬进屋内,落于二人周身,散落在交缠的衣摆处。
苏绾缡手搭在他肩头,由着他仰头亲了好一会儿,才偏着头退开了几分,因微喘着气的原因显得有几分埋怨的语气,“你今日怎回来得这样晚?”
“绾绾这是想我了?”他声音也哑,掐住她的脸转了回来,食髓知味地又重新覆了上去,好像怎么也吻不够。
缠着她的舌又亲了好久,苏绾缡被吻得眼前发昏,也不知道突然从哪里来得脾气将他给推了开来,双颊上一片红晕,鼓着圆圆的杏眼瞧他,“想又如何,不想又如何,你向来是我行我素惯的,旁人哪敢置喙你的不是。”
二人皆喘着气,灼热的呼吸缠绕,气温都莫名升了上来。萧执聿被推开也不恼,眉梢微挑,本就潋滟的桃花眼尾此刻一片微红,餍足以后,素来冷淡的面容此刻倒也多了几分昳丽。
他伸手擦了擦她唇边水渍,好脾气地耐心解释道,“近日礼部的事宜有些多,下值也就延误了。”
“等过了这段时间,我就早点回来陪绾绾好不好?”
“礼部是在忙什么事吗?”
她喘匀了气,才睁着一双清眸看他,面上红晕未消,很是令人怜爱。
萧执聿盯着她瞧,又想亲了。
“郡主不日就要和亲显朝,圣上封她为安宁公主,五日后,行册封大典。”怕真将她亲得生气了,他从她唇上移开目光,捏着她柔软的指骨转移注意力。
苏绾缡一听这话,立马惊呼出声,“郡主要和亲?怎会?”
“她和谁?”她好奇问道。
“七皇子,祁铭。”他无有不应。
“这场婚事还有转圜的余地吗?”苏绾缡抿了抿唇,试探性问道,企图从萧执聿这里能够探得什么消息。
萧执聿似觉得有些好笑,也的确