走累了,她干脆在旁边找了个避风的墙角直接蹲下来,小心翼翼地剥开那烤得焦黑的外皮,露出里面金黄软糯、冒着热气的瓤儿。
“呼……哈……”她吹着气,咬下一大口,香甜滚烫的口感瞬间弥漫整个口腔。
她小口小口地吃着,看着街上匆匆归家的行人,心里那点空落落的感觉愈发明显。五年了……他……又在哪儿?
正兀自出神,吃到一半,忽然一片阴影准确无误地落在这一墙角。
从江愁余的视角只能瞧到这人的鞋履,沾满黄泥,鞋面上有不少泥点,看来是从别的地方而来。
目光顺着而上,她心灵所至一般落在这人的手上。
老毛病,从回去之后她打量人就是先从手开始,黎洱还笑她是手控,天知道,她不是手控,是戒指控!
左边的手白皙修长,表面有着一层薄茧,而右边——
她呆滞了——右手带着完好无损且熟悉的白玉扳指。
江愁余嘴里还叼着一块没来得及咽下的红薯,傻乎乎地保持着蹲姿仰头的动作,眼睛因为震惊而瞪得溜圆,但目光却依旧往上移,在这人脸上停驻。
赤色的灯笼在他身后晕开一团温暖的光晕,逆着光,她有些看不清他的面容,只能看到一个高大挺拔的轮廓,以及熟悉的轮廓。
寒风卷着雪花和爆竹的碎屑从他身边掠过,枸杞他墨色的衣袍下摆。他就那样静静地站着,低头看着她,仿佛站了很久。
没有声音,没有动作。
江愁余甚至能听到自己心脏疯狂擂鼓的声音,以及……嘴里那块红薯吧嗒一下掉回纸包里的轻微声响。
四目相对。
万千思绪,诸年光阴,都在这一眼里,翻滚不息。
他……瘦了些。轮廓更加分明,眉宇间似乎染上了些许风霜,但那双深邃的眼睛,此刻正一瞬不瞬地凝视着她,里面翻涌着她看不懂却心口发烫的情绪。
江愁余张了张嘴,想说什么,比话语更快的是她积聚的眼泪,她试着站起来去拉他。
但没想到,比悲伤更快的是她酸痛而罢工的腿。
于是伸出的手拐了个弯搭在墙上的江愁余:“……”
原本没有什么表情的人见状伸出手,用力的抓住她的手,往前一拉。
江愁余看着他那双骨节分明、看起来十分可靠的手,心里的小剧场瞬间开演。哦!经典的英雄救美!虽然姿势有点狼狈,但接下来肯定是温柔的搀扶,或者……说不定是浪漫的公主抱?
她努力管理了一下表情,试图在痛苦里掺入一丝柔弱,借着力度,正想矜持地、一点点地起身,甚至连身子都下意识地放软了一点,预备迎接一个腾空的惊喜。
然而,“哎哟!”江愁余低呼一声,感觉自己像个轻飘飘的麻袋,瞬间被扯离了地面预期轨道。想象中的腾空没有到来,反而是天旋地转间——
她面朝一片宽阔的背部撞了过去。
下一秒,她的膝盖弯被他的手肘熟练地一勾,整个人就被妥妥地、牢固地、安排得明明白白地……背在了他的背上。
整个过程行云流水,
耗时不超过两秒。
江愁余:“……”
她趴在胥衡背上,还有点懵。离得近了,才闻见带着淡淡的皂角香,两只手下意识地搂住了他的后脖。
身下的人明显一顿,随即掂了掂她,调整了一下姿势,把人背得更稳些,往前走着。
江愁余:“你怎么来啦?”
“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?”
“你怎么认出我的?我都不长那样了?”
“我的烤红薯可惜了。”
“这锡府还挺好的,人都蛮热情,要不然等不到你来,我就要被冻死了。”
说完这话,胥衡停住了脚步,侧头看她。
江愁余这才察觉胥衡自始至终没说过一句话。?她那么大的男朋友不能说话啦?
于是戳了戳他的脸,“怎么不说话?”
沉默了许久,就在江愁余焦躁起来,准备让他松开,带着他去医馆看看时,她听见久违的低沉声音说道:“我以为是梦。”所以不敢出声。
听懂了潜台词的江愁余却不再说话,将脸贴紧了他的颈窝,嘟囔道:“对不起,让你等了很久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