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看路。”胥衡的声音没什么起伏,像块浸在寒潭里的玉石,听不出喜怒。他收回手,指尖无意识地捻了一下。
江愁余缓过神,余光瞥过胥衡清晰的下颌线,又开始忍不住感叹自己眼光不错,长得帅武力值强工作也不错,算起来还是体制内,如果不犯大罪能够安安稳稳过一辈子。
脚步不知何时停住了。
江愁余茫然抬头,才发现胥衡不知何时已转过身,正静静地看着她。他就站在几步开外,身侧是一株枝条垂拂、姿态婀娜的老柳树。河面吹来的风带着湿润的水汽,撩动他额前的几缕墨发。
江愁余心漏跳一拍后,脑子里快速闪现偶像剧名场面,此时应该是bgm起,说时迟那时快,不知何处的短笛声悠扬。
绝了。
她看着胥衡往她缓缓走过来,直到两人之间只剩下一步之遥。近得能看清他青色衣襟上细密的云纹,能闻到他身上那股冷冽的寒香,不知道是哪处铺子的香,还怪好闻,她明日也去买一些。
只见胥衡的目光落在她的脸上,微凉的指腹托住她的下巴,凑近了些。
江愁余几乎一切感知都在无止境扩大,只剩下她擂鼓般的心跳声,震耳欲聋。
时间被拉得无比漫长,又仿佛只凝固了一瞬。
于是她看见薄唇一启一合,低沉的声音平静地响起:“你昨夜又点灯看话本了?”
不开玩笑,有种老父亲检查作业的感觉。
江愁余:“……”少女心彻底碎掉了。
她面无表情地打掉他的手,收回先前的判断,眼前这个直男凭什么有女朋友,活该单身一辈子。
“看了,怎么地?”
面对江愁余突如其来的变脸,胥衡挑了挑眉,随后道:“那便多加一碗药。”
江愁余:“?”
她觉得这病应该不会让她噶,但迟早会被这位哥气厥过去。
为了保命,她假意微笑:“我想了一下,让大娘独自一人帮我们洗碗实在不该,我还是回去帮帮她。”
刚退了一步,手腕就被一只指节分明的手攥住,相比于上一回,更加轻柔,似乎生怕伤到她。
胥衡的脸在她骤然放大的瞳孔中急速放大!一瞬间只有唇舌的感知,覆盖了她的视野,隔绝了微凉的河风,也隔绝了远处的笛声。
江愁余只觉得一股温热的气息,猛地贴住了她的唇。
“嗯——!”
所有的呼吸,都被这突如其来的、滚烫而陌生的触感彻底堵死,闷在喉咙里,化作一声模糊破碎的呜咽。
似乎感受到她的放松,对方趁机而入,敲开她的防守,唇舌交融,她被迫仰着头,颈侧的线条绷得紧紧的,仿佛下一秒就要断裂。纤长的睫毛如同受惊的蝶翼,疯狂地颤抖着,鼻息间全是他身上那股清冽又极具侵略性的气息,霸道地侵占了她所有的感官。她甚至能感觉到他微凉的鼻尖轻轻蹭过自己的脸颊皮肤,带来一阵细微的战栗,水声不断。
不知过了好久,对面的人终于稍稍松开。
新鲜的空气骤然涌入肺腑,江愁余猛地吸了一口气,胸口剧烈起伏,脸上满是咸鱼的无神。
胥衡依旧离得极近,近得她能看清他低垂的眼睫,根根分明,在眼下投出小片扇形的阴影。那双深邃如寒潭的眼眸,此刻正沉沉地锁着她,里面翻涌着暗色。
江愁余摸了摸嘴唇,有些肿了,残留着被碾磨过的麻痒和灼热感。她张了张嘴,忍着喘息为保全小命,抢先一步道:“到此为止。”
老天奶,抛开小命不谈,感觉再下去就是绿江审核不过的程度。
胥衡笑了,目光沉沉地落在她微肿的唇瓣上,他低沉微哑、带着一种奇异磁性的声音,贴着江愁余通红的耳廓响起,每一个字都像带着火星,烫得她耳根发麻:
“太弱。”
江愁余:……?
我给你个机会,再说一遍试试。
第58章一更九族消消乐
男色当前,率先冷静下来的江愁余果断决定打道回府,并为了做铺垫,义正言辞地给身后的人科普养生之道,胥衡落后她一步,好脾气地敷衍。
江愁余说得嘴皮都干了,侧头看了一眼旁边的人,他脸上带笑,还慢吞吞来了句“然后呢?”
乍一听非常捧场,实际上江愁余好没气扯了把旁边的野生粽叶,拍在胥衡一直落在她唇的眼睛上。
胥衡笑出声,顺势拉出江愁余的手,两人一前一后沿着小道回院子。
好一幅岁月静好的乡景图。
前提是没有长孙玄带着众多隐卫分列在面前的岔路口。
长孙玄见到两人交握的手露出掩饰不住的惊讶神色,冲胥衡行礼时还忍不住看向江愁余,那眼神有种说不出的……欣慰
江愁余虽然只在宴席上匆匆见过一面胥衡这位谋士,有一说一,这谋士在话本里的戏份也不少,但风评似乎不比胥衡好,被民间锐评为诡士,行事诡谲。
但这回看上去,踩着草鞋,脸上没有过深的纹路,却是写满了沧桑感,不像谋士,倒像是江湖文里那种醉倒破庙的落魄游侠。
胥衡这时似乎才想起,朝江愁余介绍道:“长孙先生,单名玄。”
他这话一出,长孙玄忍不住感叹,这还是第一回从这位少将军口中听到长孙先生四字。这般想着,他上前一步正色道:“少将军,康忠郡王一到昌平镇驿站,便向镇守府递名帖,说是要拜见少将军。”
如今胥衡虽常来江愁余的小院,不过对外仍称住在镇守府。
“镇守府收下名帖,去了驿站请罪,言您未在府中。康忠郡王便命属下搜寻您的下落。”
胥衡脸上没有意外,“依照他的性子,镇守府找不到人,定不会善罢甘休。”
“说吧,他如今在哪儿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