云晚舟轻咳两声,偏过头去,“倒也不是不爱吃。”
谢无恙眨了眨眼睛,抬头瞧出了云晚舟神情里的不自在,窘迫中又带着几分可爱,素来冷清的人偏生最让他心软。
“特意给我买的?”谢无恙不由得放轻了声音。
云晚舟将糕点塞进他的手里,板着一张脸道:“不是你说喜欢吃桃花酥?”
“是我。”谢无恙目光温柔得点了点头,忽然抬手抓住了云晚舟的手,“我只是没想到,师尊还记得。”
温热的体温顺着指尖一路蔓延,如同未灭的火星坠落心头,烫得云晚舟指尖一颤,猛得抽回了被谢无恙按住的手。
“喜欢的话你便多吃一些。”云晚舟心跳响如擂鼓,振聋发聩,催促着他快点转身,逃离这个是非之地。
云晚舟指尖攥紧,喉间发涩,匆匆开口,“你先好好休息。我去张婶那儿看看有什么活需要帮忙。”
话一出口,云晚舟才发觉这个借口有多拙劣。
现在不是饭点,去镇上采买的借口又在他进门时就消耗殆尽,张婶一个妇人,没有田地耕耘也没有什么旁得重活,只偶尔绣些漂亮的帕子卖出维系生活,有什么忙需要他帮呢?
云晚舟
如同临阵脱逃的逃兵,云晚舟转身就走,眼看就要迈出房门,身后忽然传来一阵窸窣,一只手赶在踏出房门前,抓住了他的手腕,牵扯着他的每寸神经。
“师尊是又在躲我吗?”谢无恙眯了眯眸,神色晦暗不明。
“没有。”云晚舟拧紧眉心,挣了两下,谢无恙的手却仿佛钉在上头,纹丝不动。
云晚舟抿了抿唇,心中慌乱化为气恼,凤眸微睁回瞪过去。
两个人你瞪我我瞪你,谁都不肯后退,目光相撞就这么僵持在了半空。
须臾后,谢无恙“噗嗤”一声笑了出来,“原来师尊也有这般幼稚的时候。”
“你说谁幼稚?”
“你。”谢无恙毫不犹豫。
“你……”云晚舟一时不知说些什么,半晌憋出一句,“大逆不道。”
“大逆不道?”谢无恙像是被四个字打通了任督二脉,忽而凑近,鼻息交融,潮湿滚烫,“师尊不是早就知道了吗?”
云晚舟呼吸一顿,头皮发麻,僵在了原地。
有那么一瞬,云晚舟近乎以为谢无恙想要吻上来。
理智催促着他后退,但脚下却像生了根,连眼睛也眨不了一下。
外头的脚步一声接着一声,不知是谁又经过了张婶的院前。
云晚舟起先还能数轻过去了多少人,后面双耳逐渐失聪,除却胸腔下震动不止的心跳声,什么也听不清了。
他们的呼吸越来越热,越来越重,鼻尖摩挲带起痒意,谢无恙身子往后一撤,倏而抽离。
“师尊。”
原来不是要……
意识到自己方才想了什么,云晚舟欲盖弥彰地揉了揉耳朵,“嗯?”
“弟子有一事不解。”
云晚舟问:“何事?”
谢无恙声音不疾不徐,言下之意难辨,“今日弟子醒来,寻师尊无果,遇到了张婶。张婶告诉弟子你面色不好,可是身体何处不适?”
云晚舟眸底划过一抹异色,“许是张婶瞧错了。”
“但弟子瞧着,师尊面色苍白,并非错觉。”
“许是肤色。”
谢无恙倏一眯眸,抬手抚上云晚舟右眼下方,牵起一阵若有似的痒意。
云晚舟下意识偏躲过。
耳边响起谢无恙咄咄逼人的质问,“那师尊怎会法术失效,灵力全无?”
云晚舟神色一变,想起自己脸上灵力维持的幻容术。
灵力消失,原貌显露。那颗泪痣乌黑夺目,正在眼尾下熠熠生辉。
谢无恙生气了。一连几日,除却必要的接触,哪怕到了夜里同处一室,也总是默默背过去。
云晚舟让他上床,他头也不回,只道自己要勤加修炼,静心打坐。
两个人从密不可分到突然的疏离,连置身事外的张婶都瞧出了问题,云晚舟更是心知肚明。
他知道谢无恙想问什么。
那日两个人不欢而散,离开前,谢无恙目光暗沉,问他是不是在他昏迷时对他做了什么。
寒霜针的痛楚谢无恙曾经经历,刻骨铭心。可这次发作,却仅有一日,甚至在他昏迷后毫无不适。反骨那些痛楚被什么东西抽离,被什么人挡在了外头,让他安心、安睡。
谢无恙不是傻子,联想起云晚舟的种种状态,前因后果已在心中推演出雏形。
云晚舟定是用了什么损耗自身的法子,将他体内的寒霜针压制下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