瞧着这结界与黑衣人无关,便也不再深究,谁知刚一转身,视线忽而闪过一道黑气,谢无恙下意识侧身一转,黑气擦着脸颊而过,径直撞在了盛着宝物的石柱上。
裂缝攀岩而上,石柱坍塌,结界破碎,扬尘四起。
谢无恙眉目一凛,提剑就要朝着灵力来源追去,刚迈出一步,一阵零散的脚步声忽然从四面八方接踵而至,眨眼功夫将谢无恙团团围住。
人群正中,江疏桐踱步而来,手中将顷剑寒光凛冽,瞧清他的刹那,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眸,“怎么是你?”
谢无恙心中一“咯噔”,顿感不妙,指尖一紧,“江掌门此为何意?”
江疏桐抿了抿唇,缓缓举起长剑,对准了他,“你可知你身后为何?”
他的……身后?
谢无恙脊背发凉,脚底寒意渗入,转身之际,木盒散落,一块熟悉的、奇形怪状的石头引入眼帘,像是人的心脏,却千疮百孔。
宛如一盆冷水脚下,谢无恙遍体生寒,口不能言,像是连喉咙都凝在了一起。
江疏桐的声音似惋惜又似喟叹,响在耳畔,“谢无恙,这是魇石。你可知你出现在此意味着什么吗?”
谢无恙面上神情已经尽数凝固,僵硬着转过身来,对上江疏桐的视线。
江疏桐于心不忍地侧开眸,缓缓补完后半句话,“苍穹山弟子谢无恙,疑偷到魇石、勾结魔族之嫌。即刻收押,待仙门会审。”
“证据何在?”谢无恙扯了下唇角,觉得这罪名来得颇为荒唐可笑。
魇石之力人人向往,他曾痴妄于此,并不否认。
可几经生死,他见识太多,早已看透,甚至敛起锋芒,想要就此一辈子做个仙门弟子。
偏偏在此时,无端给他扣上这么个罪名?
何其可笑……
“谢仙友,江某确也不信你是这种人,但此处结界重重,你无故出现在此,说是无心,恐怕叫人难以信服。”江疏桐道。
谢无恙神情讥讽,冷笑道:“结界?您们莲雾门的结界莫不是纸做的?被人潜入毫无察觉便罢了,放置魇石这种重地,我一路畅通无阻,你如今告诉我有结界?”
江疏桐食指并拢抬臂一指,袖袍猎猎,掀起一阵“哗”响,语气凝重响彻四周,“那你不妨看看,这些是什么。”
话音落下,续着灵力的烛火倏而熄灭,与此同时,四面八方灵光骤亮。
一道道结界重重叠叠,层层相复,照亮了屋内每个角落,似有与外头日耀争辉之势。
谢无恙瞳孔一缩,抬手挡住了眼睛。
与此同时,四面八方的弟子蜂拥而至,剑悬脖梁。
江疏桐背过身,低声下令,“带走吧。”
掉出盒子的魇石被一众弟子踢来踢去,滚到谢无恙脚边。
谢无恙视线在上面停留一瞬,目光冷了冷,抬脚跨过。
莲雾掌门住处离此处数里有余,集结弟子更是耗费时间。
除非早有准备,否则怎么能在短短刹那赶来,擒捉他这个“奸细”?
只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。
仙门一心想要铲除奸孽,不曾想,自己不过是那幕后黑手的替罪羔羊。
这天,当真是要变了。
……
莲雾地牢,伸手不见五指。
因为结界的缘故,地牢内湿气环绕,四周水汽凝聚,滴滴答答落在地上,堆积成洼坑。
谢无恙双手被缚,目光冰冷地盯着紧闭的牢门,如同黑暗中伺机待发的困兽。
昏暗之中,连时间都难以辩清,唯有耳边滴滴答答不断的水声,象征着流逝。
不知过了多久,尽头的牢门锁链被人打开,一阵凌乱的脚步声过后,几道身影停在了谢无恙面前,目光各怀心事,交错着落在他身上。
“云仙尊什么时候回来?”
熟悉的三个字令谢无恙指尖一颤,转了转已经僵硬的眼珠,望向了身前模糊的身影。
“回掌门,弟子已经传音与云仙尊,只是……”
“只是什么?”
“云仙尊此行下山乃是对付邪祟,如今怕是正在路上,御剑飞行难免不稳,怕是……”那弟子犹豫道,“怕是收不到传音符。”
“那便算着时间,等他到了凤迎镇再传。”
“可……”
“还有什么问题?”
“凤迎镇若是真有邪祟,云仙尊怕是要设结界护住百姓,传音术……”弟子顿了顿,声音越来越低,“传音术怕是也传不进去。”
“你……”不知是气得还是急得,说话的人加重了语气,竟是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。
身旁有人劝慰,“行了江掌门,大不了我们等上几日,待云仙尊回来,再好好审一审这奸细。”
“呵。你倒是在云仙尊那边卖了好,可曾想过,魔族狡猾,万一就在这几日出了岔子,该当如何?是不是又该怪在我莲雾门头上?”开口的人声音沙哑浑浊,年纪当是不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