谢无恙的目光落在头顶的玉佩上,抬手想要拽下,却顿在了半空。
谢无恙……
世间当真有同名同姓,却又外貌相同的两个人吗?
云晚舟说要带他走,想带走的……
又究竟是谁?
明明曾经厌恶至极的人,如今回想起来,谢无恙却依旧能从两人为数不多吗的接触中找到千般好。
在众人拼命想要将他碎尸万段时,这个人想着的,依旧是劝他回头。
谢无恙烦躁地蹙起眉心,指尖一弹。
树梢晃动两下,白绳应声而断,雕花白玉恰好落在谢无恙的腰腹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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身为三大仙门之一,莲雾门的掌门继任大典自然是极受众人关注的。
除了各大仙门外,不少云游散修也不请自来,想要一睹莲雾新掌门的风采。
乌寒枫到的时候,仙门百家已经到了一半有余,就连无相山庄也已经就坐,与江临相谈甚欢。
江临面色似乎比平时红润些许,精气神也好了不少。
“当真是英雄出少年,我记得上回见疏桐时,他还只有这么高,”无相掌门在自己胸膛处比划了下,“如今竟已是莲雾掌门了。”
江临一言不发,抿了口茶。
无相掌门年轻时,也是个英气勃发、相貌堂堂的世家公子,如今岁月蹉跎,只能依稀从那张脸上辨别出曾经的痕迹。
瞧着小辈人才辈出,不由感慨良多。
嘴边的话络绎不绝,也不知是哪句话惹得江临不高兴,冷哼一声放下了手中茶盏,“笑话,真以为掌门之位是这般好当的?”
无相掌门敛了笑意,望着江临蹙了蹙眉,“凡是历练为先,疏桐尚且年轻,磨练磨练也是应当。只是梳桐素来稳重,再加之长老与江兄提点,定然能带领莲雾立足修真界。”
“他分明……”
“我瞧着是江老掌门自己心中酸楚,在这怨天尤人吧?”乌寒枫踏步而来,神色轻蔑。
江临当即沉下了脸。
乌寒枫嗤笑一声,目若无人地在无相掌门对面坐下,徐平生紧跟其后,站于身侧。
乌寒枫一来,剑拔弩张的气氛紧跟着到达了高峰。
修真界谁人不知,乌寒枫与江临素来不对付。
江临做掌门时,乌寒枫还是苍穹山的大弟子。
两个人一个长一个幼,再加上乌寒枫仙师穹桡仙尊与江临乃是旧时,本当不会有什么恩怨。
可偏偏年轻时的乌寒枫恃才傲物,某次仙门大比时,灵剑硬生生砍翻了江临手中的茶盏,让他在众仙家面前丢了好大的面子。
江临本就不喜他,再后来穹桡仙尊仙逝,乌寒枫当上了掌门,前后两辈平起平坐,彻底戳到了江临那眼高于顶的自尊。
一来一往,相看两厌,竟是斗了数年。
两个人隔空对视,火花四射,谁也不让。
无相掌门低头沏茶,大有不问世事之意。
直到远处传来一道少年嗓音。
谢无恙一身劲装,脚踩黒靴,腰间的玉佩与他的气势尤其不符,颇为惹眼。
“掌门师伯恕罪,弟子来迟。”谢无恙拱手作揖。
乌寒枫望着他,点了点头,“无妨。”
谢无恙站直了身子,目光意有所指地落在了江临身上,“弟子与师尊云仙尊已有月余未见,本想着此番前来可以与师尊见上一面,未曾想弟子寻遍莲雾门,也,没打探出师尊的去向,因此来迟了。”
谢无恙这番话的含义,乌寒枫心知肚明,挑眉做了个顺水人情,“哦?我记得你师尊先前还给你留下过传音符,也寻不到吗?”
谢无恙道:“说来也怪,师尊留下的符咒不知何时竟失了效用,寻无可寻。”
说着,谢无恙话音一转,问江临:“不知江……老掌门可知我师尊的下落?”
江临风轻云淡摇头,“不知。”
“可是月余前,我与师尊下山历练途经莲雾时,分明是江老掌门邀约我师尊上山做客,怎么如今不知道了呢?”谢无恙脸不红心不跳,将事实改编得彻底。
魇石失窃在修真界无异于轩然大波,若是堂堂莲雾门被爆出与魔族勾结,百年基业都将毁于一旦。
谢无恙手中握着江临的把柄,他笃定,江临定然不会将密室一事公之于众。
果不其然,听到谢无恙的话,江临抿了口茶,叹息道,“谢小仙友有所不知,云仙尊早于数日前就离开了莲雾门,至于去往何处,仙尊也未曾告知江某,江某属实不知。”
谢无恙抿了抿唇,眸中寒光一闪。
江临这老东西一贯会装模作样,若非他昨日在弟子庭院见到了云晚舟,恐怕真会信了他的鬼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