容念紧紧地搂着他,“我的喜欢,也是想谈恋爱的那种喜欢。所以,我当然还是很想和亲爱的接吻,牵手,还有做更多羞羞的事。但从现在开始,只要没获得你的同意,我是绝对不会越界的。”
“那些是情侣才可以做的事情,在我和亲爱的成为情侣之前,我当然不能乱来,不然就是冒犯了,对吧?”
陈安生知道自己应当一如既往从容地说点什么,以显得在这样的场景里不会像个被锯掉了嘴的木头葫芦。但是大脑又一次不负责任地宣告宕机了,他只能含糊地应了几声。
“嗯……嗯。”
“亲爱的。”容念依依不舍地松开他,“我是真的很认真地在喜欢你和追求你哦,你要相信我。”
“我知道。”陈安生努力将害羞感摁下去,抬眼和容念对视。“你是真心的……我能感受到。”
容念绽开了一个灿烂的笑容,又轻轻地揽了他一下,转身离开了。
陈安生回到家里,换上拖鞋,蹲在地上发了好一会呆,这才脸热地站起身,想去浴室里洗把脸冷静一下。
然而才拧开水龙头,他就又不自觉地走了神,直到哗哗的水溅起来打湿了他的衣服,他才回过神来,关上了水龙头。
容念,正在追求他。
对方说他们俩的喜欢其实是一样的,都是想谈恋爱的那种喜欢。
分明也不是多么复杂的信息,他却感到这比高数题的解题思路还更难以梳理,魂不守舍地洗完了澡,中途险些因为没站稳而摔倒。
他还是不太相信,容念能在那么短的时间里,就能转变成对方曾经最厌恶的同性恋。
可是对方望向他的眼神,为了追求他所做的这些事,以及抱着他时无可遮掩的剧烈的心跳声,又绝不是能够演出来的。
他现在就好像习惯性买了十二年彩票的人,本来也没有怀揣多大的希望认为自己能够中奖,更多是已经将这个举动当成了日常生活里的一部分,路过彩票站就会顺其自然地买一张,再无望地、像履行某种责任似地,用硬币刮开被遮挡住的编码区。
核对编码时,他日复一日地看到那行“未中奖,祝您下次好运”,并不感到过度灰心或意外,再路过彩票店时也还是顺手买了下一张,一如既往不抱中奖的希望。
结果在他买彩票的第十三年,店员告诉他,他中奖了,中了头彩,是极小极小、需要无数运气才能换取的幸运。
陈安生没有不相信奖品的真实性。他只是从未料想过,他能够有这样的幸运。
这幸运甚至勒得他呼吸都有些困难,陈安生睡前洗漱时才发现,他呼吸困难不仅是因为被巨大的幸运冲昏了头脑,还因为他把睡衣穿反了,一排扣子都在后面,高高的后衣领则在前头,当然会令他喘不过气。
他迷迷糊糊地将睡衣脱下,翻转过来重新穿好,挤上牙膏刷了一会牙,感觉今天牙膏的味道都因为他的心情变得格外特别了。
结果要洗脸时,陈安生才反应过来,自己方才挤在牙刷上的就是洗面奶,味道确实特别,都不是牙膏的味道。
又再用正常的牙膏刷了一次牙,用洗面奶洗干净脸,陈安生看着镜子里的自己,他都没意识到,他原来一直在笑。
不是平常对外社交使用的那种礼貌式微笑,而是发自内心的、不由自主就露出的笑容。
和镜中的自己对视了片刻,陈安生揉了揉脸,回到房间里躺下。容念应该是也准备睡了,发了条语音过来,“晚安,亲爱的。”
过去那么多个抵足而眠的日夜里,容念对他说的“晚安”连起来都可以绕地球三圈了,并不是多么独特的、从未听见过的话语。
可陈安生还是平复了半天情绪,才回了句“晚安”,为了自己都不知道的缘故紧紧攥着手机,将容念的语音反复听了无数遍,直到汹涌的困意终于在不安与幸福的交织中席卷而来,他才不知不觉松开了滚烫的手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