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忽然想起答应小姑娘的话,抬手拔刀,刀光劈向朝阳,金红的光在刃口碎成千万点,像撒了把星星。
洞深处传来小姑娘的欢呼,清脆得像风铃。张雅君扶着苏轻晚走出来,两人脸上都带着笑,晨光落在她们梢,和刀光一样亮。
凌剑锋收刀入鞘,转身时,正撞上小姑娘举着布偶跑来,布偶上的射日图腾在朝阳下彻底褪去墨色,金红得像团小太阳。
“你看!它亮了!”小姑娘举得高高的,布偶的影子投在地上,像个举弓的人影,正对着天际的朝阳。
凌剑锋看着那影子,又看了看身边的人,忽然觉得,所谓“剖妄见真”,或许不只是刀的本事。当晨光够亮,人心够暖,再深的墨渍,也藏不住底下的光。
风又转了向,带着草木的清香,洞里的血腥气和焦味,都被这阵风吹得干干净净。
日头渐渐爬高,把洞口的阴影切得方方正正。小姑娘还在摆弄那只布偶,金红的图腾在阳光下晃得人眼晕,她却总嫌不够亮,举着在洞子里跑来跑去,找最晒的角落,影子投在石壁上,忽大忽小,像个活过来的小射手。
苏轻晚靠在铺着干草的石榻上,看着她跑,嘴角弯着。张雅君在洞口支了块平整的石板,把随身带的干粮和水摆出来,油纸包打开时“咔嚓”响,是芝麻饼,碎屑落在石板上,引得几只灰雀蹦跳着凑过来,歪头啄食。
凌剑锋坐在洞口的石头上,刀鞘在手里转着圈,铁环碰撞的轻响和着雀鸣,倒比任何曲调都顺耳。他忽然停手,望向远处的山道——那里扬起阵尘土,不是马蹄声,是车轮碾过碎石的“咯吱”声,很慢,像载着不轻的东西。
“又有人来。”他说。
张雅君捏着半块芝麻饼的手顿了顿,抬头望去:“看车辙,是板车,不像刚才那伙人的路数。”
车来得比想象中快,没多久就到了洞口。拉车的是头老黄牛,喘着粗气,车辕上坐着个戴草帽的老汉,皮肤黝黑,皱纹深得能夹住草屑。车斗里盖着块粗布,鼓鼓囊囊的,边角露出点暗红,像染了血。
老汉勒住牛,草帽往额后推了推,露出双浑浊的眼,扫过洞口的几人,最后落在凌剑锋身上:“这位小哥,打听个事。”
“你说。”凌剑锋没起身,手还搭在刀鞘上。
“见没见过队骑马的?”老汉声音哑得像磨过沙子,“领头的穿绸衫,戴个玉扳指,大概这么高。”他比划着,手背上的青筋像老树根。
张雅君和凌剑锋对视一眼,没立刻接话。老汉见状,忽然叹了口气,从怀里摸出个布包,打开来,是几块碎银,还有个小小的竹哨,哨身刻着朵桃花。
“那是我儿子。”老汉的声音更低了,“不学好,跟着山里的匪帮混,今天一早偷了家里的传家哨子跑了,就是穿件绸衫——那是他娘攒钱给他做的新衣裳,还没舍得穿几次。”
他说着,指节捏得白:“我知道他来这洞附近了,那哨子……是他小时候我亲手刻的,吹起来有个破音,一听就知道是他。”
小姑娘不知何时跑了过来,举着布偶凑到老汉面前:“是不是那个戴玉扳指的?刚才他们跑了,往西边去了!”
老汉眼睛亮了下,又暗下去:“那伙人是匪帮,他跟着他们,早晚出事。”他抹了把脸,“我这车斗里是些草药,想着要是遇上他,强也得把他拉回去,家里的地该下种了。”
凌剑锋忽然站起身,刀鞘往腰后一插:“西边的路不好走,过了三道弯有片林子,他们多半会在那歇脚。”他顿了顿,看向老汉手里的竹哨,“你吹一声我听听。”
老汉愣了下,把竹哨凑到嘴边,轻轻一吹。哨音果然闷,中间卡了个短促的破音,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,却奇异地透着股亲近,像小时候巷口卖糖人的哨声。
“走吧。”凌剑锋拍了拍老汉的肩膀,“我带你去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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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这……”老汉有些犹豫,看了看车斗里的草药,又看了看凌剑锋的刀,“会不会太麻烦小哥?”
“不麻烦。”凌剑锋瞥了眼小姑娘手里的布偶,图腾在阳光下亮得烫,“正好,有人欠了个教训,该还。”
张雅君笑着把剩下的芝麻饼都包好,塞进老汉手里:“路上垫垫,我们跟在后面,放心。”苏轻晚也点头,从石榻上撑起身,想跟着,却被张雅君按住:“你在这等着,我们去去就回。”
老黄牛“哞”了一声,甩了甩尾巴。凌剑锋接过老汉手里的缰绳,牵着牛在前头走,老汉坐在车斗边,时不时吹声竹哨,破音在山道间荡开,惊起几只山雀,扑棱棱飞进阳光里。
小姑娘趴在车后沿,举着布偶对着太阳,嘴里念叨着:“快亮!再亮些!就能照到他们了!”布偶的影子拖得老长,像条金红的带子,缠在车轮碾过的辙痕上。
日头爬到头顶时,三道弯的林子果然传来人声,夹杂着粗野的笑。凌剑锋停下脚步,示意老汉别动,自己拔刀出鞘,刀身在阳光下一闪,像裁下片日光。
“记住了,等会儿不管听到什么,别出来。”他低声说。
老汉攥紧了竹哨,重重点头。车后沿的小姑娘却忽然把布偶塞给老汉:“用这个!我娘说它能指路!”说完扒着车板,偷偷探出半个脑袋。
凌剑锋没再拦,转身走进林子时,刀鞘上的铁环轻响,和远处的笑骂声撞在一起,像块石头投进了浑水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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