刀光划破黑暗,照亮了一片蠕动的影子。
是虫。
黑色的虫,像蛆,却长着牙齿,密密麻麻地堆在石路上,正啃噬着路面的白石,石头被啃得“咯吱”作响。
“蚀骨虫。”阿鸾的脸色变了,从蛊囊里掏出一个红色的小瓷瓶,“沾到就会钻进骨头里,把人啃成空壳。”
她拔开瓶塞,一股刺鼻的气味散开,蚀骨虫像被烫到一样,纷纷往后退,让出一条通路。
“快走。”阿鸾催促道,“这药味撑不了多久。”
众人加快脚步,踩着虫群让开的通路往前走。蚀骨虫的眼睛在黑暗里闪着绿光,死死盯着他们,却不敢靠近。
走过虫群,磨牙声消失了。
取而代之的,是哭声。
一个女人的哭声,断断续续,像在耳边,又像在天边。
“别回头。”孙正琴忽然开口,声音压得很低,“是‘勾魂哭’,回头就会被拖进幻象里。”
张雅君的鞭子在手腕上绕了三圈,指节捏得白:“装神弄鬼的东西。”
哭声越来越近,仿佛有个披头散的女人就跟在身后,冰冷的气息吹在脖颈上。
柳如烟的脚步顿了顿,似乎想回头,被凌剑锋一把按住。
“走。”凌剑锋的声音,像一块冰,砸在她耳边。
柳如烟猛地回过神,冷汗瞬间湿透了后背。
哭声渐渐远了,黑暗里又恢复了死寂。
石路开始向上倾斜,越来越陡,脚下的白石变得滚烫,像踩在烧红的铁板上。
“前面有光。”孙澄指着前方。
一点红光,在黑暗尽头跳动,像一团燃烧的鬼火。
走近了才现,那不是鬼火,是血。
一滩血,很大的一滩,染红了前方的白石,血还在冒着热气,显然刚流出来不久。
血滩中间,躺着一具尸体。
一个男人,穿着盔甲,手里握着半截长枪,枪头还在滴血。盔甲上的纹路,是镇北军的标志。
“是镇北军的人。”孙正琴蹲下身,检查尸体,“死了不到一个时辰,是被钝器砸碎了头骨。”
她从尸体怀里掏出一块令牌,上面刻着一个“威”字。
“威字营的统领。”孙正琴的声音有些沉重,“威字营是当年镇守九幽炼狱入口的先锋营,看来他们早就来了。”
凌剑锋看着尸体的眼睛,那双眼睛瞪得很大,瞳孔里映着一个模糊的影子,像一头巨大的牛。
“是‘狱牛’。”李丽贞的净化之光落在尸体上,光芒微微颤抖,“蚩尤麾下的凶兽,力大无穷,皮糙肉厚,刀枪难入。”
“它在哪?”张雅君的鞭子已经蓄势待。
“在上面。”凌剑锋抬头,石路的尽头,是一个洞口,洞口的阴影里,有两只灯笼般的眼睛,正盯着他们。
洞口很窄,只能容一人通过。
那双眼的主人,显然在等他们进去。
“一人一个,轮流上。”凌剑锋说。
他第一个走进洞口。
里面是一个石室,很矮,很逼仄,空气里弥漫着铁锈味。
一头巨兽,堵在石室中央。
像牛,却比牛大十倍,浑身覆盖着黑色的鳞片,头上长着两只弯角,角上还挂着碎肉和毛。它的眼睛是红色的,正喘着粗气,鼻孔里喷出的热气,带着血腥。
“狱牛。”凌剑锋的刀,亮了。
狱牛低吼一声,四肢刨地,石屑飞溅,朝着凌剑锋冲来。
度很快,像一辆失控的战车。
凌剑锋没躲。
他的刀,迎着狱牛的头颅,斩了下去。
“铛!”
刀砍在狱牛的鳞片上,出金铁交鸣之声,火星四溅。
狱牛的动作,顿了一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