风停了。
但冷还在。
像附骨之疽,钻进骨头缝里。
凌剑锋站在断魂崖边,手里捏着那块“北”字玉。玉是凉的,比崖下的风还凉。
蚩尤星还在。
像一颗冰冷的眼睛,悬在天际,看着大地,看着他们。
“蚩尤星现,魔神将醒。”李丽贞的声音很轻,却带着一种无法言说的沉重。她望着那颗星,眼神里有恐惧,还有疑惑。“但古籍上说,这颗星,三千年才会亮一次。”
“现在亮了。”张雅君的鞭子在手里转了个圈,鞭梢的电光映着她的脸,一半明,一半暗。“说明有人不想让它等三千年。”
“是西王母的后手?”柳如烟的匕不知何时又出现在手里,寒光在她指尖流转。她总觉得暗处有眼睛,像断魂崖下的毒蛇,随时会窜出来。
孙正琴的剑垂在身侧,剑尖的影子拖得很长,像一条沉默的蛇。“不管是谁,我们都得找到剩下的十一块兵符。”她看向凌剑锋,眼神很坚定。“镇北军的兵符聚在一起,或许能镇压魔神。”
凌剑锋没说话。
他在想。
想西王母死前的眼神,那里面除了恐惧,好像还有别的。
好像是……解脱?
一个人如果真的掌控着足以颠覆天下的阴谋,临死前会解脱吗?
不会。
所以,西王母不是最后的棋手。
真正的棋手,还在暗处。
像那颗蚩尤星,冷冷地看着。
“我们得去一个地方。”凌剑锋忽然说。
“哪里?”
“黑石城。”
黑石城在漠北。
一座死城。
据说五百年前,那里生过一场瘟疫,城里的人死得干干净净,连狗都没剩下。从那以后,就没人敢靠近。
但凌剑锋在西王母的袍子里,找到了一张地图。
一张用鲜血画的地图,上面只有两个字:黑石。
还有一个符号,像一只眼睛,和蚩尤星的形状一模一样。
bjo越野车在戈壁上颠簸,像一片被风追逐的叶子。车窗外,是无尽的黄沙,偶尔能看到几具白骨,不知道是人骨还是兽骨。
风刮过车身,出呜呜的响,像有人在哭。
“还有多久到?”张雅君揉了揉眼睛,她已经三天没合眼了。雷电软鞭缠在手腕上,像一条疲倦的蛇。
“快了。”凌剑锋看着前方,地平线上出现了一道黑色的影子,像一条趴在地上的巨蟒。“那就是黑石城。”
越靠近,越觉得压抑。
空气里弥漫着一股铁锈味,还有一种……腐朽的甜。
像腐烂的果子,让人胃里紧。
城门口,立着两尊石狮,石狮的眼睛是空的,黑洞洞的,像在凝视着每一个来者。城门上的“黑石城”三个字,已经被风沙磨得模糊,只剩下几道狰狞的刻痕。
车开进城里,度慢了下来。
街道上,布满了黄沙,黄沙下隐约能看到一些脚印,很大,像某种野兽的爪印。两旁的房子,大多已经塌了,只剩下断壁残垣,偶尔能看到一些挂在墙上的破布,在风里摇摇晃晃,像招魂幡。
“这里……不像死城。”孙澄的声音有些紧,她的手一直按在地上,能感觉到地下有微弱的震动,像有什么东西在蠕动。
“不是不像,是死了又活了。”柳如烟忽然指向左边的一栋房子,窗户里,好像有什么东西闪了一下。“有人。”
凌剑锋停下车,鸣鸿刀握在手里。
刀身微微颤动,像在预警。
左边的房子里,传出一阵咳嗽声,很苍老,像破旧的风箱。
一个老头,拄着拐杖,从门里走了出来。
他穿着一件破烂的羊皮袄,头和胡子都白了,纠结在一起,像一团乱草。他的眼睛很浑浊,却在看到凌剑锋他们时,亮了一下。
“镇北军的人?”老头的声音沙哑得厉害。
凌剑锋没说话,只是握紧了刀。
“别紧张。”老头笑了笑,露出嘴里仅剩的几颗牙。“我等你们很久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