富商大贾美妇,权贵妙龄少女们,一袭轻薄贵气裙纱,打扮靓丽逼人,带着一顶浅色幕篱,婀娜多姿地提起裙摆,由侍女们小心掺扶着,从马车上缓步香茵下来。霓裳阁小厮,一溜小跑着过来,牵走桑娘他们的那辆马车,又有几个小厮,跑到旁处贵人马车处,将马绳牵引到后院,避免前门堵塞不通,小厮们经人调教,很是手脚麻利王逵将马绳递过给那个小厮,斜眼睨过走在前旁的两道女貌郎才,半点没有要等他,啧一声,粗嘎着声音,眉毛八撇朝小厮道,“赶过一道山路,给我马匹喂些上好草料,好好犒劳犒劳它,别饿着我的马。”“好嘞客人。”“客人您放心就是,我保管伺候好这马爷爷,里面请走。”那小厮躬身朝他一划手,指了个方向。王逵眼皮子都没掀,抡着一双健壮臂膀,活动下僵硬腕骨,大阔步往里走,这霓裳阁,他跟着桑娘常来,来过这么多次,轻车熟路,倒不必用人来引路,他闭着眼睛都能找到这阁楼里哪个玉瓷台阶,通往哪间房门,该进入哪一阁坊。殷稷抬步跨进霓裳阁前,临迈步进去前,他偏眸,往热闹喧嚣的巷子口,凝睇了一眼。这条弄口,他有印象,之前挥军蛮夷,途经过此地。梧州城,岭南,蛮荒贫瘠之地。岭南蛮荒之地,这里贫瘠程度,更是他曾经残忍流放那些犯事官员,受罚承怒的荒薄之地。整个岭南地界,只有这个梧州城,尚且算得上富庶,但仅仅是“算得上”,实际上还是贫瘠。贫穷,是岭南这个地方永远扯不掉的标贴,这里每一个大大小小州郡,县,里乡,都因山川阻隔,古道交通不便,而被王朝下放历练官员,而避之不及。整体“贫穷”无比。但并不是所有庶民,都赤贫如洗。遑论在哪里,不管在哪个地域辽界,其下属州郡城内,都有贫富之差的天堑鸿沟,像一个阶级壁垒,平民永远无法单单只是靠着自己勤劳之心,妄想就能逾越跨过去。这梧州城“洒金街”,便是这蛮荒贫瘠之地,一道划分贫富天堑鸿沟的分界线,销金之窟,能在这条巷口金街上消费洒钱的,大都是岭南富商大贾,权贵官员,有着只手遮天利益关系网的那些朝官诌狗。殷稷勾唇,嗤笑一声。在小女子柔声细语一声声催促中,不紧不慢撂起袍子,抬步跨进,这道销金高高竖起的天堑门槛里,霓裳阁楼里,一室清凉之感,入门进去,就是触目可见的堆金砌玉,富丽堂皇。穿着软烟裙罗的女引使,在他们一进来门槛,就轻盈移步走过来,她笑而不露齿,很是得体温婉,轻柔朝他们福了一下腰身,“几位客人安好,可有簪花柬帖?”今日持有簪花柬贴之人,方能进入霓裳阁,旁人都不得而入。女引使躬身福礼着,芊芊细指的手里,提着一枚琉璃珠花美人灯,灯笼又不完全是灯笼,只是用一盏亮火,映照着四面灯罩上面,勾勒画出的女子,她们所想要展现的,也不是画上婀娜多姿,体态翩跹的女子,而是那画上给美人曼妙身姿上,点染的时髦衣裳。她们卖得是衣裳,灯罩面上,美人穿得,亦是靓丽衣裳。那株花美人灯里,每一个灯罩面上,都是霓裳阁这个月,主推款的最新最时兴裙衫,以及耳铛首饰。桑娘从袖摆里,掏出一枚还带着簪花馨香,用清雅小字攥写出来的“霓裳阁柬帖”,将之递给女引使。女引使双手并拢,恭敬谦卑,微笑这接过,确认一下身份与真伪。再抬眸,女引使更是眼神微妙闪了一下,愈加恭敬谦卑起来,提着裙摆当先走到前,领路,柔婉道,“几位客人,请随我来,楼上“清幽阁坊”已经为几人打点好,左右并无旁人,客人可以放心在楼上阁坊休憩片刻。”女引身手里提着那一盏琉璃珠花美人灯,领着几位客人迈上玉阶梯,左拐,步入一条长长廊道里,咯吱一声,推开一间清幽阁坊木门,转过身姿,女引使弯下青丝头,“这就是“幽阁坊”,两位客人可以在此歇息片刻,一会仆女使会为客人们送来茶水糕点,还望客人们略作稍歇。”桑娘单手提着裙摆,细白下巴微抬,点了一下头,示意女引使自己知晓。她挽着男子手臂,缓缓步入这间清幽阁坊,女引使抵着木质房门,躬身立在一旁,待客人们皆都跨步进入,才提着手中那一盏琉璃珠花美人灯,跟着两位客人,迈进步入房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