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我错……都是我错,”他喷着粗气,怂怂地跟撑着一柄黛色油纸伞,曼妙倚着门板框,斜瞥他的娇小女子求饶。桑娘放落裙摆,藏起踹过人的一条纤细长腿,弯身抚平上面一道不显眼褶皱,朝着粗犷身躯高大的男人,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。“给我老实点,别破马张飞跳得跟个猴一样。”要不是村子里稍微懂事点,有眼色的健壮男人,都被派出去公干,王伯娘没法子,只能给她拉来这么个货来,让她凑合着用,不然桑娘是说什么,都绝不会松口妥协,让这破篓碎嘴子男人来给她当车夫的,嘴太碎,就是欠收拾。许久没打过人一双纤手,都有点泛痒了。可收拾他一顿,有点麻烦,成本太高,不合适。炎炎烈日,大热火烤的天,收拾完他一顿,桑娘定然要变得热汗渍渍的,到时候打完人她再去沐浴换衣,男子好不容易沐浴换好衣裳,坐到马车里等她,她又迈步进水房,得,今日不用下山去采买了,什么都给耽搁下来了。实在不值当。桑娘就忍着脾气,狠狠瞪了那粗犷男人一眼,让他把皮给绷紧实点,等一切去了州郡办好事情,回来再好好收拾收拾他一顿。后半程粗犷男子,老鼠嗅觉一样,似乎也察觉出什么不妥,脊背一阵阵发凉,大嘴巴闭得紧紧的,半声都不吭。也不讨人嫌来招惹女子。装得比村头的大黄狗还要老实,只要不出幺蛾子,反正桑娘没再理会他了。小女子微眯着眼睛,撑着黛色油纸伞,半倚在门板框上等着,梳洗换衣的男子。又等到一炷香后,男子终于换好干净清爽的白色大袍,撂起袍子,缓缓踱步走出来,通身气度,非常矜贵有派头。他一出现,桑娘登时换过花一样笑容,提着轻薄浅色裙摆,款款走过去,抬起纤白细指,挽着男子手臂,“夫君可能适应舟车劳顿?能不能撑得住一路到州郡,不若夫君还是在家里休憩,桑娘一人去采买我两大婚之物,亦是无妨,”小女子仰着一张,人畜无害白皙脸庞,笑吟吟凝望着他,“无妨,不必担心,”“我无碍。”小女子贴心说是这样说,很为他着想模样。但殷稷与她昼夜相处这么些日子,能不知晓小女子心里想什么?场面话罢了,她心里都快欢喜死他能一同陪着她去采买,两人成婚那日所用之物了。小女子特别喜欢两人一块做些什么事,她总是追求那些圆满,索然无味,又微不足道的小感受。这些小感受,只要殷稷偶尔那么一两回,赐予给她,她就能花枝一样笑地乱颤,抿嘴小嘴能满足偷笑好久。不过都是一些小事,殷稷自然愿意满足她,对他来说都是无伤大雅之事,更能省去很多麻烦,殷稷就顺手做了让她开心,哄她开心,他才能快活。听着两人你一言我一语,完全不理他模样,粗犷男子当时就脸一垮,不大乐意用力撂甩一下粗布袍子,他这还没使力当车夫呢,就闻到一股春日鸳鸯交颈,恋爱酸臭味,他已经感到这一路得多不平静了,十分不想驾着这两人上路,舌尖抵着后槽牙,心里头已经有些后悔接这个活,但接都接了……那边,殷稷拢着袖摆,侧眸瞥小女子,“日头不早,快些动身罢。”“好。”小女子挽着他手臂朝前走,况且这次出门,殷稷另有所图,想采买制作联系暗卫的信弹材料。还要不动声色,不能让小女子察觉,更想弄清楚,这破烂不堪的山村子,到底是坐落在哪个犄角旮旯里。他想弄清楚自己所在方位。过去那些时日,他昏迷不醒躺在炕上一年,复建又耽搁许久,他不想再拖宕下去,太过耽误功夫,现下不知王朝到底是何状况,他更想亟待了解王朝波谲云诡走势,了解朝堂情况……两人走到马车前,桑娘挽着男子手臂,细声道,“夫君我扶着你上马车,你小心着些,别磕到,”殷稷颔首点头,神情淡淡,并未出声作答,只是抬臂任由她伺奉扶着,不远处,粗犷男人一只大腿支起来,敞着腿,踩在马车轮子上,嘴里叼着一根不知从哪来耗来的杂草,吊着一双轻蔑眼梢,来回上上下下打量着身前这个长身玉立,光瞅气势,就跟他们这些糙汉,很不一样的男子。有点不喜,他嘴里嚼着杂草,吊眼梢,“你就是桑娘赘婿?”男子欣长身影,挺拔玉立而站,淡淡等着小女子弯身,给他放好小杌子,然后扶着他上马车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