用着不顺手就换,要不就砍,殷稷向来随心所欲至此,“夫君,你怎么了,可是有哪里不妥?”小女子提着裙摆,轻声细语,款款跟着他身后进来,略显疑惑地问他,殷稷凝睇着铜镜里,自己那张陌生男子容貌,面色沉沉如水,耳畔闻声听到小女子,在他身后还疑惑地一头雾水,不明所以无辜模样,殷稷抵着舌尖,真是气笑,男子粗粝大掌,不动声色紧紧攥在自己的宽大袖摆里,将视线从铜色镜面里,缓缓地移了寸许,目光如炬,瞥在小女子曼妙身姿上,他目不错珠,紧紧盯着小女子,小女子仰起美人靥,不知所以然地,同他对视,阖寂无声,半晌,男子眸子里淬了一道不显寒芒,殷稷脸色乌沉,从衣摆伸出一只削瘦骨白的手,缓缓抬起指了指,这枚铜色镜面里倒影出来的自己,“这张脸……”总该给我个解释,这张陌生脸庞,不该给他个解释吗?这不是他的脸,殷稷沉着一双无比威压厉目,神色不明,阴恻恻晦暗淡淡低眸望着女子,笑吟吟地,闻声,桑娘有些疑惑,目光微转,伸着雪白脖颈往她的铜色镜面里瞥了一眼,短短片刻,她就好像在电光闪石间想起了些什么,然后思绪迅速回笼,镇定朝着男子颔首点点头,慢吞吞哦了一声,“夫君你别着急,也别与我生气,听我先慢慢与你解释一番,”桑娘边说着,边使劲归拢语言,想着要找什么样的温吞借口,能快速熄灭男子怒火,让他消消气,不要殃及鱼池,引火烧身燃到她纤薄身姿上,她咬着唇瓣,泛着一层水雾眸子里,微微躲闪,不太敢看威目低眸,平静定定觑看她的男子,实在是男子昏迷太久,她无聊时摇着美人扇,支颐托着下巴,看着男子那张俊貌,越瞧越喜欢,医者仁心,便忍不住上手给他捏了骨,变成她更喜爱的模样,就只是捏骨,男子大致轮廓并没太改变,只是更为精致些,更令人怦然心动罢了。但她不能这么说……女子眸色微微一凝,”就是……,夫君昏睡一年,桑娘想尽办法,却怎么摇晃唤你都不醒,干摇那样剧烈都没反应,夫君眼皮子里的瞳仁,吝啬鬼般转都不转动一下,”小女子边说着,边心虚抠了抠自己手指头,嘴唇糯糯努了努,悄悄抬眸朝他瞥过一眼来,然后飞速又低垂下头,蔫耷耷,十分不安抠着自己手指头,继续,轻声说着,“为了将夫君尽早唤醒,我自然要攻关许多克难,就想着翻阅古籍多尝试几个法子,古法记载“视听嗅味触”,这些有关五感相关治疗法子,我都为夫君缜密细致诊治过,我茶饭不思用尽法子,真的是为了能早日将夫君唤醒,和夫君琴瑟萧鸣,共度……”“所以呢?”男子沉沉一笑,不耐烦打断她,说一大堆,哪个字都没说到点子上,这小女子慌慌不安抠着自己手指头,蔫耷耷低着头,可怜巴巴模样,乱七八糟说一大堆废话,跟铜镜里那张,让他感到陌生的面庞有什么干系?左顾而言他,檀香小口张张合合这么久,尽说废话,他疑问质责,一字一句都没应声,感受到他心情不虞,像是要发火样子,小女子侧过半边婀娜身姿,悄悄挪动木屐,离他远了些,男子掀起眼皮子,凝着小女子怂怂动作,上不起台面,殷稷心中气血翻涌,不想再看着小女子磨磨蹭蹭,不太想说很想瞒着他的模样,男子面如凝霜,脸色有点阴沉,拢着袖袍抬起长臂,伸出手指来回点了点她,“给我说!别想东扯西扯瞒着我!”“好嘛我说就是了,要尝试痛感嘛,我就想着有什么比捏骨还要痛的呢,治夫心切,我就忍着对夫君的心疼,掉着泪珠撩起袖子上手给夫君捏了捏骨。”小女子一双狐狸眼泛起雾水,泪花盈目,急巴巴地揉眼挨蹭过来,怯怯拽起他一尾袍角,小手挽着他手臂,轻轻晃了晃他,哄着人,“你都不知道给夫君捏骨时候,桑娘有多心疼,可是我没有办法呀,什么法子都试过了,只有痛感这一项,因着桑娘不忍你受苦,一直拖着好久都不曾试过,眼瞅着夫君昏睡越来越久,再睡下去恐怕就有性命之忧,我就……”她话罢,细白嗓子微微凝噎,似是难过哽咽得要哭碎了的模样,她咬着唇瓣,泣涕涟涟,委屈落寞低下头,“所以我就狠狠心,咬着牙给夫君捏骨了。”说完,她还分外强调,“桑娘心悦夫君,是真舍不得动夫君俊俏脸庞上一丝一毫,可我真的没法子,再是不舍得,我也要撩起袖摆给夫君捏骨,只要有万分之一可能性能唤醒夫君,我都必然要尝试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