翌日,一大早,恰巧王伯娘又再一次揣着一方礼单,上门跟她商讨两人婚事,桑娘坐在那安静听完以后,便把男子腿脚渐好情况,同王伯娘细致说过那么两嘴。宽慰伯娘愁肠心绪,省得她们总是为着这个身子骨不太健朗的赘婿,为她担心。王伯娘听后,先是威严凝重不语片刻,然后缓缓起身,迈步到院子廊檐下,不动声色打量一会男子复建情况。男子正在廊檐下,撑着横栏木走练,见他比月余前,确实走得利索些,便转身对桑娘点点头,郑重道,“好,伯娘知道了,”威严妇人抬起头,接着对她道,“这的情况我都知晓,待我回去和你其他伯娘,商量商量,给你挑个黄道吉日,这事就彻彻底底定下来。”成婚日子定下来,在告知村子里也无妨,她于桑娘,亲厚如母亲,她能做主这个事。村子里诟病不出什么。桑娘没什么不可,点点头应声是。殷稷撑着横栏木,撂着袍子走动,听到两人谈话,男子眸色渐渐凝滞,他缓缓停下挪动步伐,听到两位女君,在他近旁商量婚事,该先新添置什么,后添置什么,哪些近日就要抓紧些驾车进城去采买,哪些不用着急,只有临近婚期在置办,才就将将好,“……”殷稷袖袍下攥着横栏木复建的那只大掌,紧紧一滞,这两个女君,商量婚事,都不过问过问他这个新郎官意见,就这样仓促决定下来,完全不过问,他阖眸平缓了一下呼吸。若过问他意见,殷稷必然要想法子拖上一拖,总之不会这样快,就同小女子成婚,到时洞房花烛,难不成他还要撂袍子入榻……他不能碰这个小女君,半点不能碰,王嗣不能在这样简陋的乡野之地,被降下露泽诞生,太过荒唐,太过委屈他的王嗣。这母亲……也不太称职,半晌以后,他睁眸,面不改色继续撑着横栏木,缓缓走动,其实帝祖去世前,给殷稷,除却留下一支兵强马壮的精悍部队,还留下过一支训练有素暗卫,这是一支,只听令殷稷一言堂的暗卫,那些暗卫忠心耿耿,哪怕他落下悬崖,但没找到他尸骨之前,他们一生都会寻找他,生要见人死要见尸,这是他们王权至上的信条。如此,才会确保帝王安全。和这支暗卫联系,他们之间有一枚特殊信弹,拉线放空,暗卫们看到就会跟着那个方向,迅敏找到这里来,暗卫训练有素,他不曾怀疑暗卫们会找不到这里,信弹都发射出去,若还寻不到他这个在乡野之地,历劫主子,那他也是白养这些废物了。只是……殷稷眸色一深,他现在手里没有那枚信弹,一年之久,当日穿得战甲,更不知被小女子扔到哪里当柴火烧,上次问,说她用火熔了,,殷稷咬牙,撑着横栏木,若想暗卫来找到他,将他救驾出去,还要先想到法子,将那枚信弹完整制作出来,然后拉线放空。殷稷蹙眉,但怎么收集齐全那些做信弹所需的材料,又是一个大问题,有些麻烦,殷稷缓缓停歇下挪动复建的脚步,凝神沉思。那边小女子,莞尔笑着送走威严妇人,遥遥热情招手,嘱咐威严妇人,“伯娘,路上回去小心些。”“伯娘晓得,天气热又闷,你回去罢不用送我。”“没事的,送伯娘我再热我也要送……”殷稷听着两人声音渐渐走远,不一会儿,小女子回身踩着木屐,嗒嗒提着裙摆迈进院子里,款款过来伸出一双雪白藕臂,轻柔挽着他臂膀,笑吟吟道,“夫君你可听到了?等伯娘回去查看黄历,挑选好黄道吉日,我们就可以置办成婚了。”殷稷闻言,垂眸淡淡睨她一眼,没作声说什么,只是拢起宽大袖摆,摸了摸女子柔软及腰的三千乌丝,麻木道,“你高兴就行,我无妨。”男子面无表情说着,“夫君!”“你定然也是高兴的罢!”小女子闻声,晃了晃他的冰凉手掌,将三千乌丝头靠到他宽阔肩头,另一只柔软手心从衣兜里小心拿出一张薄纸,展开铺平,然后执起他的大掌放到他手上,眼睛亮闪闪着,高兴道,“你猜猜这是什么?”殷稷手里攥着那薄薄一张纸,蹙眉抿着一张薄唇,没作声,……心里头已经有了断案,觉着这不是什么好东西就是,向来只要能让小女子高兴之事,他心底就必然不会痛快。男子手掌攥着那张薄纸,气场冷然,漠然不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