但是桑娘不想背着“弑杀亲夫”的这口黑锅。她倒是没什么,也不在意,她就怕以后孩儿知道了不太好。虽然殷稷有错在先,可“谋杀亲夫”这个词,它好说不好听啊,这可是“杀父之仇”,孩子再恨上她怎么办?扶桑越想越后怕,惊悚的眼睛都瞪圆了。但男人若真犯错,她肯定不能留着他活口,只能想点什么旁得法子,避免她亲自动手。而且桑娘觉着,她也不能直接干巴巴说得这么冷冰冰无情。这男人比大家闺秀还要羞涩扭捏,她正想法子哄着他开心,怀子之前,父母的情深意切很重要,在爱意温养下的孩子,怎么能不优秀?只能放柔眉眼,哄大傻子似得哄他道,“夫君,夫君就随便捡几个罚则轻的誓言,安抚桑娘的心就可以了,不用发很重的那种,”话落,她语调沉重一顿,怕男人不懂事,真选轻轻的发誓,就手把手,教着他道,“好比如说,郎君若真做出对不起桑娘的事,就天打五雷轰,死无葬身之地,叩首在桑娘面前,自裁谢罪什么的,好吗。”桑娘十分勉强地道。荒谬!殷稷心口震荡。她在说什么啊!殷稷惊得呼吸都粗重了很多,世间男子怎能一生只爱一个女子?更别提帝王之身的他,目光更不可能一生只为一个女人驻足。殷稷是历代帝王里,俯瞰在金塔顶尖里的翘楚,英武不凡,魁梧轩昂,自然不可能,为世间任何女子,冰清玉洁的守身。虽然至今未宠幸女子,但那只是慎重为王嗣思虑。王嗣降生以后,自当另当别论。再者帝王宠幸任何女子身体,必是要挑沙撇金,从金溪细水里捧出一颗最璀璨的明珠,清尘扫露,精心温养之后,才能小心翼翼奉献给帝王,勉强享用。帝王偏好,挑剔无比,这世间若有女子能惹得,高贵帝王的目光,屈尊偏下头颅,驻足她身上一息,都是那女子有优越旁人的傲气本事。都足够拿去王朝宴会,同王权贵女们,与荣嫣然吹嘘一辈子了。所以此刻,被他搂在怀里的这个女子,无理取闹让他指天发誓,很是有点不懂事。太过分了!着实惊世骇俗,殷稷头枕着枕头,气愤又恼怒地这么闷闷想着。没想到这个女子,竟然这般不知羞耻地,贪婪妄想得到一个威严帝王的宠爱,让帝王指天发誓,发誓只要有了她,就再不能有旁得女子。此生都只能,守着她一人,白首不离,不若就众叛亲离、无法寿终正寝。毒……毒妇!殷稷气的眼眶猩热,嘴里腥甜不已。这个女子如此不知好歹,可悲他情势所迫,跌落民家,不能再像往常那样,直接暴怒将人拖出去砍了,眼不见心不烦了事。在病躯痊愈、诛她九族之前,殷稷都需要深思熟虑,步步不能出差错。其实殷稷已经开始有点委屈了,帝王之侧岂容他人鼾睡,他不但让她睡,还让她拔了虎须。真是不知足!他都已经非常勉强自己,尽力说服自己,恩赏给这个女子无上的垂青了,抱了她,亲……亲了她,还安抚拍她的肩膀。她怎么还得寸进尺啊。贪婪无厌!殷稷厌烦闭眼,疲乏翻了下身体,嘲讽勾起唇。满心被这个女子的不可理喻,充斥得心口发胀,只感她难缠得紧。她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,且不说哪家郎君,一生能只守着一个女子的,就是贫家子,又有哪个不偷腥的?女人一生追逐爱慕,强势有本事的男人,趋之若鹜扑上去,孔雀开屏一样,乞怜优秀卓越男子的垂目。男子看得上眼,就受用逗玩意儿似的,宠爱几分。看不上眼,就随意丢手弃之,自古三纲五常,本就如此。殷稷常年征伐,没空出时间想那些“我该宠幸哪种女子”,“哪家世宗贵女配得上躺在他的王榻之下”,这些有的没的琐碎无聊的事。可他是拘泥古制下,极尽倾囊相授,精致教养下出来的威严帝王。古法教条的大男子主义,在他身体里,完美刻画的淋漓尽致,甚至更加有过之无不及。女子可以匍跪在他脚下,卑微向他乞怜宠爱,但不能违背礼法纲常,生出不该有的贪婪之念,妄想霸占一个尊贵的帝王,独宠于她。殷稷心中是这样想的,脸上的刻薄不虞之色,也很是饱满生动的表现出来。大手僵硬地揽着女人的腰肢,青筋暴起,攥得都有点发紧了。帝王脸色难看抱着女人,不想放下身段妥协。他已经够妥协了!“入赘契”都签了。自古哪有帝王,会屈辱签下这种“契书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