肩胛刺中一箭,深入骨头,男人身上还有被暗器所伤,大大小小的细密伤口,戳得活像一个筛子,暗孔也染有剧毒,浸透袍衣的血都发黑了。今日忙来忙去,将他忙活忘了,已经错过最佳救治时机,若是白日她能记起这事,将那些染毒暗器挑开,箭头拔掉,哪怕随便熬煮几服汤药,也能勉强救活一命。可…谁让她忘了呢,命该如此,扶桑理直气壮想着,阎王要你三更死,谁敢留他到四更,她也没有办法的呀。昨日夜里瞧着好看到心肝儿颤,恨不得立即,西子捧心状抱回家的郎君,显然已经被毒素淹入味了,内入五脏,成为横躺的毒瘤靶子,丢哪哪毒。想起他这副,费金费银的身子骨,扶桑登时一激灵清醒过来,没了那股急切的热乎劲,心肝儿也不颤了,看他也不俊俏了,反倒有点像烫手山芋,丢哪都烫手,如鲠在喉。有心想给他抛尸,扶桑都不敢在这附近丢手,怕祸祸了村子里的土壤,毁了庄稼和农田。亏都亏死。烦躁觑一眼男人,扶桑掌心紧紧攥着轻薄的衣裳,有点抓狂,一时拿不定主意。这可怎么办呀。头脑发涨,色迷心窍,捡回一个烫手男人,反倒将自己架到火上反复灼烤,都快烤出焦皮乳猪味了,着实进退两难。扶桑唉声叹气,要只是用名贵药材吊着,就算了,可麻烦怎会仅仅如此!解毒药方子里有几味稀贵难寻的山根药,扶桑自己库存也少,舍不得给他用。真的很不舍。扶桑不太想救了,一旦这个想法在心里滋长冒尖儿,她脑子就愈发清凌凌,这男人要不得,太费银两了,脸再俊也不行。扶桑打定主意,打算去拿席子一卷,去远点的荒野抛尸,这样也不惹麻烦,但扭过身一侧,便凝到自己那堆被毁掉的华美衣裙,心疼得她都没办法呼吸了,糟心至极。咬着蜜齿,恨得泪花瞬间盈满浓密的睫羽,神情恍惚,电光闪石,女人不知怎么,瞬间改变了想法———还是得救。衣裳轻裘贵重,都是薄薄万家争抢的好料子,银两贵的咋舌,现在国运不佳,暴君肆虐,泯灭人性,世道大乱,一银一两挣来都难如登天。这闷亏,不能吃。这冤大头,更不能当。男人身体健硕,孔武有力,一身腱子肉硬邦邦,醒来到她跟前伺候,欠债还钱,一辈子为她做牛马,怎么想怎么天经地义。长得又俊,救回来要是一身反骨不听话,成日耍脏心眼子,跟她干仗也没事。这样一个毒成筛子的男人,她有的是法子,神不知鬼不觉,送他四更去见阎罗,阎罗不敢留他到三更,还不吃官司。最主要的还是长得好看,很是适合她纳赘婿入门,去父留子的念头。扶桑心思微动,她今年十七,翻年年岁十八了,在村子里算大姑娘了,过往没想过要成家生子,现在年纪渐长,依旧没有成家念头,但,想生子!她自由不爱拘束,更不肯被夫家拖后腿绊住脚,一生困于后宅。何况她们家训就是入赘娶夫,女子绝不外嫁。如果入赘娶夫,成婚之事,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。最主要的是,她一身衣钵,无人薪火传承,这是让扶桑有点苦恼的事。也不太愿意养毫无血缘的小徒弟,放到膝下悉心教导,到时养不熟再反咬她一口,只要想想都觉着怄火,气得要冒烟。况且旁人,毕竟不是亲生的,打骂起来也束手束脚,再埋怨恨上她,平白给自己添个仇人,心都堵得慌。这世道,人性崩塌的事,还少吗。扶桑咬着唇摇摇头,不划算不划算,还是要自己生一个。想到这些,扶桑一改之前散漫态度,挺直腰肢,神色凝重垂着眸子,看着躺在炕上快要咽气的男人,加持滤镜之后,顿时觉着男人眉清目秀,又顺眼起来。真好看,又可以将他捧做心肝了,不过几味稀缺贵重的药材罢了,她温养的起。扶桑似水侧眸,往下瞥一眼。男人紧阖双眸,静静昏迷着。想起日后和谐生活,扶桑还是很严谨,拘谨地撸起长长的袖摆,伸出雪白纤弱的手腕,红着一张艳艳扑扑的脸,扒掉男人的外袍。然后,又剥开一层,露出里衣,继续又挑。男人闭着眸,无知无觉躺在炕上,呼吸微弱到近乎让人感受不到。赤-裸着上半胸膛,结实健壮的线条,在黑夜里起伏不定。一双小手在男人身上到处游弋作乱,被子掀到炕角,锦袍散落一地,只剩下亵裤还没脱下来,屋子里温度渐渐升高,映着墙上脸红心跳的叠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