张律师呵呵笑道:“我就知道您会意外,这很正常。”他操控面板关闭了可视模式,反正闻璱和他都什么也看不到。“无事献殷勤,非奸即盗,我非常理解您对此感到防备。但您不妨也想一想,您又有什么是值得我们谋求的呢?”话语尖锐,但确实是事实。闻璱并不否认,一边翻看合同,一边听张律师继续。“说实话,我老板并不在意您,但他是一个怜惜孩子的长辈。”张律师道,“弓铮皎先生特种人的身份敏感,以至于他不得不成为一个‘见不得光的私生子’,也无法继承任何公司相关的财产,甚至连姓都不能保留,对此,我老板深感歉疚。所以,在其他方面,我老板希望能够满足他的所有需求,比如您。”张律师微微一笑:“弓铮皎先生很喜欢您,这就是这份合同会被拟定的唯一原因。”“是吗?”闻璱不置可否。他觉得张律师似乎也不太了解弓铮皎的样子。“所以这些天,你找人监视我?”如果确有此事,弓铮皎肯定不会察觉不到,闻璱将立刻判处他“知情不报”的罪名。“哦,您误会了,有些事并不需要监视。”张律师推了推眼镜。“您可能觉得,和弓铮皎先生才认识不久,但其实,弓铮皎先生已经默默关注您很长时间了。但您不用害怕,他并没有任何过激行为,只是一个不知道该如何表达爱的孩子。”一个二十八岁的大孩子……闻璱听得甚至想笑。“我说这些话,只是为了让您相信,弓铮皎先生确实对您很感兴趣。您也不用担心以后的事,即使弓铮皎先生变心、要求离婚,您也会按照法律程序,顺利分得一半的婚内财产。”说着,张律师示意闻璱翻到某一页,清单洋洋洒洒地列出了新婚礼物。“即便这场婚姻只存续了一个月,您也能获得这上面一半的资产,这对您来说,无论如何都亏不到。”闻璱挑了挑眉毛:“花好几个亿找人陪弓铮皎扮家家酒,把这件事说得这么功利,就不怕伤感情?”张律师笑了:“您说笑了,您对弓铮皎先生并没有什么感情,这一点刚才我已经亲自确认。既然如此,通过金钱来培养您对弓铮皎先生的爱意,未尝不可。”张律师似乎完全不觉得自己的话有什么不对,转而道:“请理解我已调查过您的信息,您罹患某种罕见病,治疗费用高昂,为此您已经散尽家财,仍然杯水车薪。”闻璱笑容微敛。果然,张律师继续道:“您差的不只是钱财,还有技术,而这恰好是我老板拥有话语权的领域。希冕创辉愿意为您的病症创立专门的基金会,并邀请专家加入——只要您能让弓铮皎先生开心。”如果巨款不能换来感情,那救命的恩惠呢?闻璱淡淡道:“万一我演太好,但病情恶化,死在他最爱我的时候,让他悲痛一生,又怎么办?”“您真风趣。”张律师笑道,“关于这一点,您也大可以放心,您的病症即便暂时无法查找到根治的办法,但以我老板的能力,绝对有信心让您长命百岁。”“而且,是健全且不受病痛困扰地活下去,至少维持住您现在的状态,不会让您沦落得人模鬼样。”张律师又补充了一句,“毕竟,那样弓铮皎先生也会难过的,他没有什么大志向,只是想组建一个幸福的家庭,这也是我老板最想要补偿他的地方。”这听起来实在是一本万利,让人忍不住羡慕,原来有钱人家的小孩真的可以同时拥有钱和爱。闻璱垂下眼眸,不知是被真情还是金钱打动了几分。他心里清楚,杀猪盘如果做到如此完善的地步,一定是从中攫取的利益更多。弓铮皎如此,希冕创辉,只会更深不可测。昏暗的环境里,连手链上那颗本来很亮的宝石都显得雾蒙蒙。闻璱道:“让我考虑考虑吧。”在张律师的眼里,这无非是一个故作矜持的举动。他调查过闻璱的信息,判断闻璱没有出卖身体,并不是因为品性高洁,而是因为以闻璱的能力,安抚哨兵比当鸭子来钱更快,也更轻松、安全。可见闻璱为了钱应当是不择手段的——虽然是为了治病。总而言之,张律师并不认为闻璱真的会拒绝。他点点头,微笑道:“随时期待您的答覆。”说着,他拿出弓铮皎的终端晃了晃,示意闻璱可以直接拨通弓铮皎的通话来联系他。到此为止,这件事在张律师看来已经算是完成了90,只差闻璱拉下脸这最后一个节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