谢无衣微微侧目,在她的脸上打量片刻:“草民也是大病初愈,手脚不利落,不如公主唤一个侍卫搀扶。”公主眉眼一挑:“那好吧。”一名携刀侍卫被唤上前,跟在她身后,与她一同缓步走向祭台。楼梯不算长,但很陡峭,她走到一半,手心全是汗,双腿也发软,在抬脚迈上一个台阶的时候,脚下忽然一滑,她失声惊叫着,身体猛然向后倒去。侍卫眼疾手快,伸手一把将她揽入怀中,待她站稳之后,连忙松手,连声道着公主恕罪。她抚了抚发丝,静默了片刻,嘴角的笑意越来越甚。一个试探,让谎话全部瓦解,谢无衣,你跟本宫玩心机,哼!终于,走到祭台之上,捏着符纸,抬头看了一眼君离,深邃的目光中,渐露狠戾,她向前略倾,悄声道:“山鬼,你的死期到了。”隔着阵法,君离听不见她的话,唯见她的符纸慢慢的覆上火种。君离的心揪了起来,盯着公主的手势,连大气都不敢出。真的会灭吗?只要灭了,只要她出来了,一切都好说,现在这些羞辱,待会儿必当全部拿回来。但见琉月公主的手缓缓落下,符纸眼看就要触及火焰。“慢!”忽而,台下响起了凛冽的声音。但见谢无衣一甩衣袖,大步走上来。边走边向公主笑颜:“不如草民与你一起吧。”公主微愕,随后一笑:“难为驸马有心,那就上来吧。”说罢,刻意瞥向君离,想从那张脸上看到一些惊讶与悲哀来。“夫妻齐心,国之典范。”台下有大臣拍着马屁。但君离只是低着头,眼观鼻鼻观心,像是犯错被罚站的孩子。公主有些失望,转回身拉住已经走近的谢无衣:“为何突然想与我一起?”“自然是不放心了。”谢无衣握住她的手腕,与她一起将符纸往火种上送。“不放心什么,担心本宫会出丑吗?”她笑起来:“既然担心,方才让你陪本宫上来,你却不愿,害的本宫只好叫个侍卫作陪。”“是啊,不叫个侍卫,公主怎么能验证到你想要的结果呢?”对方的语气风轻云淡。她的手一顿:“你是故意的?”“你说呢?”谢无衣投来一笑。她脸色微变。先前谢无衣说给她下了合欢之药,还危言耸听只要一碰到男子就会情难自持,她起先是真的被唬住了,以为谢无衣是想要她当众难堪,所以一直对他惟命是从,想要寻求解药。然而,自打祭台上君离出现,谢无衣明显有些乱阵脚,过于心急说了火种之事,她慢慢起了疑心,明白了谢无衣真正的目的。将计就计将火种请出来,却也留了后手。谢无衣的目的是熄灭火种救君离,那么他说火种上面有解药,则极可能是假的了,如果解药是不存在的,会不会,其实她中的合欢之药,也根本就是子虚乌有?于是,她利用了一个侍卫,验证了是否真有合欢之药。与那侍卫接触,她并没有什么心思,她立时明白了谢无衣是在骗她。但她没有回头,而是继续往上走,反正符纸已经画好了,那不如,让火势越烧越旺!这就是她留的后手,当然也是火种的特殊之处,一张符纸,一面可让它熄灭,一面可让它烧的更旺。如果这火种烧的更甚,那么……她向君离暗笑:“天火之力,立刻就能将你烧成灰烬。”一切都算的很好,只要将符纸的其中一面覆盖到火种之上!却在这关键之时,谢无衣突然走上来。她太过于自信,不在乎与他多纠缠一会儿,故此,本来立刻就能将符纸丢入火种上,却偏要等到他上来。然而,谢无衣走上来,却捏住了她的手腕,一语道破,他知道她是在试探药性。琉月公主眼中闪过一丝不服:“你既然知晓本宫识破你的谎言,何以还敢让本宫走到这里?”“这火种只有公主能熄灭。”谢无衣冷声:“而且,不让公主识破草民的话,草民如何确定哪一面是熄灭火种的?”他说着,握住对方的手腕一转,将符纸转了方向。琉月公主手上吃痛,没法挣脱,她咬着牙强装镇定:“本宫诡计多端,你最好小心,说不定你翻转的这一面才是死面哦。”“草民不会错。”“如何确定?”“因为你太恶毒。”这个女人,她发现了自己其实没有被下药,第一反应,不是放弃往回走,而是想让火势烧的更旺,正是因为她想要赶尽杀绝的心,让谢无衣看清了符纸的生死面。他的话说完,手上陡然用力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