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一滴血在狂风中丝毫不动,慢条斯理的游走,渐渐的向飞鱼靠近。它不受狂风的影响,让所有人松了一口气,只专心致志的保护皇上。但是……忽然间,听得更剧烈的呼啸声,狂风陡然一改方向,只在九方鼎旁打着转。有个稍小的鼎就开始晃动了,它一晃动,自它的方向而出的鱼线也开始晃动,连带着最中间的飞鱼不停的上下起伏,仿佛马上就要飞起来。万幸的是这方鼎中的血珠早就落入了鱼嘴中,倒不用担心会掉下去。片刻后,又一鼎也晃动,带来轰轰隆隆的响,风力越来越大,它也晃动的越来越厉害,忽而,“咔嚓”一声,这根鱼线断了。那失去一根线的飞鱼开始跳动,挣扎着想要脱离控制。谢无衣看了看时辰,压制住内心的焦急,现在更确定此事乃人为了。不过,是谁有如此本领,能够呼风唤雨?但不管是谁,那人此番作乱,一开始是低估了煊帝的耐力,以为下雨下雪就能让煊帝半途而废。可是煊帝坚持下来了。而后他又利用狂风造势想吹落血珠,但他发现这丝线与血珠风吹不动,于是只能去掀那铜鼎了。这一次是有用的。耳边不断的传来“咔嚓”声,现在没空想那人是谁,谢无衣定睛一看之时,九根丝线已断其八。飞鱼挣扎的幅度越来越大,如果它逃走,就前功尽弃了。而且,还有一滴血,还没走到它的口中。最后一个铜鼎也开始摇动了,它一动,丝线便也摇动,血珠摇摇欲坠,手忙脚乱的宫人们不由心惊胆战,那血珠每摇一下,他们就尖叫一下。时间越是紧迫,就越让人惊恐。如果这个阵法一开始就失败了,或许所有人不会这么失望,而努力了这么久,苦也吃了,罪也受了,到最后关头前功尽弃,带给人的打击比一开始沉重许多。于是,不单单谢无衣担忧,所有人都无比紧张着。那铜鼎晃动的越来越厉害,血珠几度要落下。千钧一发之际,忽然有一个小太监,冲过去抱住了铜鼎,他此举动提醒了众人,当此之时所有人都冲了过去,齐齐抱住铜鼎。铜鼎微微稳了,众人定了定神,正要松口气,忽然,脚下的风变的更大,呼啸着卷入铜鼎之下,这阵风比刚才烈了许多,那铜鼎又开始晃动起来,他们的力量已经不足以抵挡。太监总管急忙回首,高声的对那些畏畏缩缩的秀女们喊着:“都过来压住!”秀女们惶恐,这一声吼没人敢动,那铜鼎已经慢慢偏移了位置,一个搞不好就会被压在下面,这种阵势他们没见过。“圣上此举都是为了你们,你们有没有良心啊?”总管继续喊。踌躇了一会儿,慢慢的,有秀女迈开了脚步,向前冲去,而后,大家像是茅塞顿开,忽然全都向前冲去。一时间,里三层外三层,铜鼎被围住,在狂风之中不停的颤动,而总算晃动的不再剧烈。于是,那滴血继续向前游走,时而摇晃,时而平稳,承载着所有人的目光。终于,它不负众望走到了飞鱼口中。飞鱼顿时活了过来,上蹿下跳,急于逃脱束缚,这仅仅剩下的一根丝线似乎不足以再牵制住它,它挣扎的弧度越来剧烈。风还没止。但众人的目光被吸引,手下不自然的松懈。随着他们的松懈,铜鼎发出轰鸣之声,伴随着“咔嚓”一声,最后一根丝线断掉了。挣扎的飞鱼像是脱缰的野马,立刻朝上跃然升起。“它要逃走了!”众人惊呼起来。谢无衣立刻向前一步,向煊帝传话:“圣上您现在可以动了,赶紧起来抓住它。”煊帝闻言,忙起身去抓鱼,那鱼已经飞了一人多高,他纵身一跳,手掌触及到鱼的身体,还没来得一握,鱼身太滑又从手中溜走了。他再度跳起来,双手齐上,抓住了那鱼尾巴,恶狠狠圈在手里,这一次,总算把飞鱼固定住了。众人欢呼起来,他抓着鱼,炫耀的转过身,举到谢无衣的眼前。“陛下英勇。”谢无衣忙奉承一句,又道:“请将飞鱼倒立,把它腹中的血弄出来滴到符咒上。”“小事情,看朕的吧。”煊帝得意一笑,抓着鱼,刚要用力一捏。天空忽的暗了。忽有阴冷的笑声从天边划过,白色的身影恍如一只鬼魅,幽幽落下在铜鼎上轻点,白衣翻飞,带着阴森的狂笑,一跃来到煊帝身后,以猝不及防的速度抓起他。煊帝被抓腾空,鱼脱离了他的手,往下微微坠了下,就一跃而起,仿佛置身水中,游动的极快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