但这样,起码她没那么痛苦了吧。“那个……我听庙里送菜的大嫂说过,孩子要是在肚里死去了,必须得及时弄出来,不然你会没命的,你就算不想活,也得留着命去找害你的人报仇啊。”他仓皇而走的时候,鬼使神差的回头提醒了一句。从那以后,封印六十年,九妖不再现世,小徒弟渐渐老去,也没人再听说过慧林大师的消息。住持说到此处,又是沉重的叹息。“师兄,哦,就是那个小徒弟,他说慧林师叔是因为被佛祖责备,一时恼怒才还俗的,可我不这样认为,我相信师叔是因为不敢面对佛祖,他这些年还俗世间,其实是心中对那九妖有愧。”又回眼看那过堂里损坏的佛像:“师叔愧对九妖,于是自罚在人间受苦受难六十年,无颜对佛祖,至垂暮之年方才归来,他不敢让大家认出他,更不敢前往正厅去拜那金身佛像,只敢在这有损的佛像面前忏悔。”他是怎么想的,也许不完美的佛像,才会原谅他的过错?“哪有这样的说法,只不过是他知道自己孽障太多,无法被原谅,不敢真正面对佛像,我想佛祖也没有原谅他,要不然,怎么会容忍九妖在他面前,吃了他的弟子?”君离听罢轻蔑一笑。“慧林师叔的确有错,他最后也落得了被吃的下场,但女施主是要为九妖开脱吗,难道深情二字,就能洗了它吃人无数的罪名?”君离一怔,答不上话来。须臾之后,谢无衣回话:“九妖罪责自是不能洗脱,我们今日前来,本就是寻找降服它的方法。”君离若有所思的看了看他。“可惜师叔已不在,而且他那降服之法,施主定也不会用!”出了寺庙,君离略有落寞,头一遭思索起道理来,六界最喜欢讲道理的是天庭,她最不喜欢的也是天庭,可是现在竟要学着他们,去思索了。回到家一番思来想去,她极不情愿的又去了府衙。冷着脸听了梁微澜一通嘲笑,嘲笑过后,总算是给她支了招,他说,九妖如今难以降服,就是他出马亦无能为力,只怕要上报天庭,请他们来了。君离慌忙摆手:“不行不行,他们一来,我就玩完儿了。”“那还有一个办法,这个办法仍旧需要你去做。”梁微澜暗笑:“你应当知晓酆都吧?”“离地府最近的地方,世人称之为鬼城。”“是,那里有个鬼域山,山中隐一至阴之地,护着片青叶,相传是上古神树建木之叶,建木当年作为神界与人界行走的桥梁,最大的本事就是辨别过往之物的真身,若是有不轨之物冒充仙或人行走其上,他的枝叶立刻能变大将其卷住,不听话的,卷进去就再没出来的可能了。后来神仙与人渐渐不再常来往,而且神仙的本领也在进步,如今是随便一个决就能到人间,建木便隐去本体长眠了,只留下一片叶子,虽说只是一片叶,但辨认九妖并将其降服,是足够了。说起来,建木也许不悦当年神界不再用它,故意将那叶子留在酆都的至阴之地,神仙界进去必遭反噬,所以,你若是想要为那小精怪报仇,便去酆都寻找此叶即可。”“去酆都问题不大,但那个至阴之地可有危险?”“对我们是有的,对你应当也有,但绝对不会比我们大,我们去必死无疑,你去或有生机。”梁微澜实话实说:“若不想惊动天庭,这是唯一的办法了,你我合作一回,我留在洛阳,尽力避免九妖再害人,你去酆都找建木叶。”君离微微叹气,也只有如此了,但是……她抬眼轻笑:“说来说去,你还不是一样不敢让天庭知晓,之前利用山魅汲取人类精气,现在又赖在人间追女孩,山中都荒废多年了,天庭那帮下来,第一个要找你麻烦。”梁微澜一挺后背:“所以,你我是拴在一条绳上的蚂蚱,九妖再为祸世间,他们早晚会来,时间可是很紧急。”君离回去收拾收拾,就要上路了。本来是不用收拾什么,但既然要离开一阵儿,得跟谢无衣编个合理的借口,她思来想去,对谢无衣说冬天快到了,她得去冬眠。谢无衣只道她是妖,没想到还是个要冬眠的妖,蛇蛙熊鼠想了一遍,不好多问,转至房中给她包了被褥衣服,大大的一包递给她:“我知道冬眠是不用吃东西的,但保暖还是需要,你把这些都带上。”君离淡定的吸了口气,接过来扛在肩上,听他又说:“明年春天你还来吧?”“来啊。”她点头:“那个……我毕竟是妖,冬眠时间很短的,也许几天就来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