开门的人如他们猜想,正是秦暮。秦暮没有一点惊奇,从他们身边经过亦是目不斜视,连个招呼也不打,感受到被忽略,谢无衣有些恼火,微微上前一步:“喂?”对方目视前方,一步一步的走着,压根不回应。想到什么,谢无衣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:“你听不到我说话?”眼神不带一丝移动,何止听不到,连看也看不到。他回头看向君离,君离耸耸肩,表示不明白,他又扭头,照着秦暮的脸颊捏了几把,脖子掐了几下,最后还踹了几脚,那秦暮像是个会移动的木桩一样,他一打就停下,没有半分反应,不打了就机械的往前走。前行的方向,便是五行阵中。两人只好一路折返,跟着他又回到了阵法边缘,眼见秦暮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,一双脚木讷的往前,任他们如何呐喊与阻止都没有用,直到眼睁睁看着他的身影渐渐隐入阵法之中。站在阵法之外看过去,入目的只是寻常花草,红纱女和屏风后面的夫人,以及刚走进去的秦暮,全都不见。两人面面相觑,这个时候还走就是不仗义了,他们蹲在大树后面观察着动静。稍许的沉默后,君离暗暗看了谢无衣好几眼,最后忍不住,拍着他的肩膀安慰:“你已经尽力阻止了,不要内疚,他不是连续七天都这样吗,既然白天能出来,就说明这俩鬼是不害他命的,或许只是与他翻云覆雨吸一点精血。”说罢,暗暗眯着眼,看秦暮走进了屏风,双腿一弯,跪倒在那个夫人面前,将头靠在对方腿上,对方就伸手轻轻的来回抚摸着。“这是什么姿势啊?”她皱起眉头。此生为奴(3)君离仔细望着内里抚头的样子持续了很久,也不见接下来的举动,看的她都有些期待与焦急了,这女鬼大费周章把人弄进来就为了抓虱子吗?能不能快点办正事,也好早点完事?就算她爱好抓虱子,秦暮也不是脏乱之人,头上有那么多虱子可以抓吗?思索着,一双手幽幽伸了过来,她抬头看,赫然见谢无衣正举着条白布,一本正经的看着她。她心下一慌:“你……你想勒死我?”“啥?”对方显然没反应过来:“我刚刚裁了一圈袖子,给你脖子包扎下。”她这才想起自己脖子还在渗血,下意识的抬手一摸,伤口虽密却不深,若是晚一些拿布条,应该就自己愈合了。她不说话,任对方靠近,温暖的手覆上她的脖颈,顺着白布缠绕,他在她身边转了个圈,然后轻轻一拉,自颈后打结。其实有点紧,但不紧起不到止血的效果,主要还是脖子这个地方比较特殊,她尽量让自己的呼吸平稳,就不会觉得不顺畅,然而背后之人离的近,呼出的气全都落在耳后。心跳渐渐加快,呼吸还哪能平稳,她只觉得越来越不畅了。凉风习习的夜晚,喜欢的人亲手为自己包扎伤口,温柔的眼神,温润的语气,本是个值得纪念的场景……可偏偏是在这废弃荒芜的宅子,旁边有五行之术镇压的鬼魅,还有丝丝窒息之感。果然是印象深刻!打好结,遐想也结束了。君离连忙抬起衣袖,用力撕扯掉一大片:“我也帮你包扎下?”“不用,我又不死,流点血只当排毒了。”对方摆着手,瞥见她没了袖子的白皙手臂,脸上一红,连忙转了头。这一瞬羞容,映入君离的脑中,让她振奋雀跃。起码,他不是没有心的顽石。打更的喊了最后一声的时候,四周也渐渐从黑色变成了灰色。君离这才想起来,她发了半夜的呆,忘记围观阵法中上演的画面了。此时再看过去,两个女鬼和屏风都已经不见,只有秦暮木讷笔挺的站着,衣衫看上去倒是完整,头发也不怎么凌乱。事后服务还挺到位,站起身,拍了拍灰尘,鸡鸣声响,但见秦暮的脚步开始慢慢移动。她若无其事的侧目:“天要亮了,秦暮应该快出来了吧?”谢无衣也起身:“但愿吧。”话才刚落,秦暮一脚跨出了阵法,赫然出现在二人眼前,眼睛眨了几下。细微的动作让二人欣喜,会眨眼睛了,是不是也应该认得他们了?然而立刻就失望了,秦暮依旧目中无人,大步的朝门外走去,任凭他们在背后大喊大叫,一个头都没回。两人锲而不舍的追上去,一路追到他的家,见茯苓已经满是忧虑的在门口等待了。进得屋内,茯苓立刻给他擦洗了手和脸,又从锅里盛出做好的粥,一勺一勺的喂给他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