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切到此才真正的对上,韩老爷再没话说,只可惜没人给自己的女儿偿命,这何远是帮凶,但他也是知府的儿子,没有确凿杀人,谁敢判他?于是,韩府的疑案就这样在亡魂之言中解决了,几分真,几分假,辨别不清。只是何知府今日频频听到一个词:“噩梦。”加上他,是三个人做过噩梦了,其中两个人梦见了谢无衣,真是巧合吗?他心神不宁,走的缓慢,脚下被石头绊了,叫他想起好像忘记了一件事。他再回头:“谢无衣,你刚才叫住本官所为何意?”方才谢无衣与韩老爷一同叫住了他,他率先选择听了韩老爷的疑问,此时才想起来还有一个人。谢无衣沉着脸上前:“草民要状告一人。”“谁?”“令公子何远,昨日在大牢里企图毒杀草民,还请大人明鉴!”众人闻言恨不得拍脑门,谢无衣啊谢无衣,你一介平民就非要往刀尖上撞吗?何知府后悔刚才回头问询,他左右看了看:“此事回府衙再议。”依旧留了秦捕快在韩家善后,谢无衣重新被带到了府衙,喜凑热闹的百姓们颠颠儿的继续跑来围观。这一回没有怪力乱神,谢无衣是有证据的,他拿出了沾了毒酒的杯子,还有昨日无意中从何远身上扯下来的布条,何远昨日去的高调,摆足了架势,虽说缺少人证,但随便一查就能查的出来。何知府揉着头,让人先检查了酒杯,一面听着报道,一面思索着怎么给儿子开脱。根据儿子解释,他是担心自己在韩府所行之事败露影响声誉,听说谢无衣被抓,又知道谢无衣孤家寡人一个,想要他做替死鬼了结此案。“反正这谢无衣没死,给一笔钱打发算了,哎,这群百姓也是无聊,要不是他们在这里看着,定要把这姓谢的打的亲妈不认,还想状告我儿子,哼!”何知府暗暗想着,耳边听到一句话,忽的一惊,猛然抬头:“你说什么,是鹤顶红?”“如假包换。”官医郑重道。“鹤顶红下肚,还有命活?”他惊愕的望向堂下,见谢无衣一脸正气,却让他脊背发凉。何远说他是亲眼看见谢无衣将一整杯毒酒喝下去的,那东西,莫说一杯喝下去了,就是嘴巴沾上一点,也是立马要见阎王的。有问题,这个人有问题!他战栗着,极力保持冷静,也不敢摆官腔了:“那个……谢先生,我作为一个父亲,请您高抬贵手,犬子好赖没有真的要了你的命,他知道错了,以后我会教训他,是我们对不起你,你想要什么,我一定会补偿的,但是你叫我怎么忍心看着儿子遭罪呢……”他在洛阳为官数年,没做什么业绩,但也没搜刮百姓为非作歹,群众们听他说的可怜,还是好心人居多,有人在堂外喊道:“谢无衣,民不与官斗,你要点好处罢了,做人留一线啊。”谢无衣回应:“我不要好处……”“没错。”挤在百姓中的君离听他此言,连忙高声接腔:“何大人不去查证,仅听韩家之言就抓人进大牢,害的谢先生差点被牢头打死,又差点被何公子毒死,怎么可能就这样算了?”说完向着谢无衣挑眉邀功:怎么样,只有我站在你这一边吧?对方并不领情,而是回头看向何知府,光明磊落:“草民不要好处,只要一句道歉,方才大人已经说了对不起,此事罢了,还望大人日后对令公子多加管教。”何知府不可思议的看着他,感动的眼泪快要掉下来了,堂外传来欢呼声,这才是识时务者为俊杰啊。唯有君离傻了眼,莫名的恼怒起来,她嘟起嘴,紧紧皱着眉头。就在这个满堂和美的光景,一阵斥责之声惶然传来。众人一惊纷纷回头,几个红色官服的男人大步向府衙走进,为首的是个年轻人,眉目犀利,前胸绣白鹤腾云,是京城正四品官服。何知府忙不迭的起身相迎,徐徐迎进瞥见其腰牌,心里越发打鼓:“宗正府的人,他们来干什么,难道洛阳城有大案子?”洛阳城没有大案子,可他何知府关于谢无衣这一案引发的枝节,却是没完,谢无衣不追究的人,宗正府替他追究了。事情得往回倒一点儿,回到谢无衣进大牢的时候,那个将他打的皮开肉绽还差点要捅死他的牢头,自从送了何远出去之后就再没回来,第二天叫人发现死在了大牢后面的一个夹道里。那时候有官兵报道过,但是彼时大家一心扑在韩小姐的案子上,没人关注这个人的死亡。现在,可就惹了麻烦。区区一个牢头,为何会有这么大的底气敢打杀人呢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