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句话是裴嘉懿从来都没有想到的,他保持着一样的姿势,静静地看着裴承胤。一瞬之间,无限的感慨涌上心头,想要说些什么,却什么都说不清楚。施宝月看得很准,他们两个人其实很像,尤其是越真心的时候,越不会表达。“你刚才的话,说的对。”裴嘉懿只能选择自己擅长的方式,尽量回应他,“你想要什么都可以,只需要告诉哥哥。”裴承胤眉开眼笑。“别总是聊其他人了,来说说你吧。”裴嘉懿难得露出温柔的表情,此时心境完全不一样了。他大度地想,就算平常愚昧无知的臣子突然冲到他的面前,又一次发表他听了想掀桌的话,他也可以心平气和,笑着喊他滚。“可以呀。”裴承胤稍微回忆了一下自己前段时间的生活,开始和裴嘉懿敞开心扉。裴嘉懿一开始还能保持不变的笑容,直到他发现施宝月的名字出现的频率太高了。“嘶。”裴嘉懿不得不打断刚刚还在他心中可爱至极的弟弟,“哥哥还是担心你被奇怪的人骗走了。”“有什么好担心的,我也这个年纪了。”裴承胤不以为意。“见一个喜欢一个,不担心。”裴嘉懿颇有经验地说,“看来看去,发现只喜欢一个,就很担心。”裴承胤认为他的哥哥需要改正一下观念。“哼。”裴嘉懿莫名哼了一声,结束了这个话题。两兄弟就这样一边想要听对方说话,一边想要截断对方的话,硬是聊了大半天。到了傍晚,又是一局棋。今夜如同昨夜,月亮高挂,风吹院前大树,棋声清脆,下棋者深思熟虑,不急不缓,知道下完这盘棋后,不知何时才能再次对弈。可惜的是,不管多么不舍,棋局还是会结束。裴嘉懿叹了一口气,借着烛光,看着自己的弟弟。“明日一大早就有人来接我了,我现在就要回去就寝了。”裴嘉懿慢慢离开现在的位置,站了起来,顺便整理衣服。“太晚了,我送哥哥吧。”裴承胤起身,去取灯笼。若是昨晚,裴嘉懿会说不必,但是和裴承胤相处的时间不多了,他便默许裴承胤和自己再走一趟。他们走在凌虚仙宗的道路上,两边的建筑物巍峨,仿佛泰山压顶。这里的建筑物和规划,其实很像皇宫,所以裴承胤来到这里,没有半分不适应。裴嘉懿住的地方不远,很快就走到了。“哥哥好好休息。”裴承胤拿着灯笼,不再打扰他了。“承胤。”裴嘉懿忽然用这个名字喊他。裴承胤转过头,莹润的脸蛋映着灯笼的光,身着宽松的青色长袍,静静地看他。“你长大了。”裴嘉懿百感交集。“都那么多年了。”裴承胤觉得好笑。裴嘉懿点了点头。两人对视一眼,这才各自转身,走向自己该走的路。便是那么巧,裴承胤在回程的路上,听到侧院的厨房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声音。他拿着灯笼,故意悄无声息地走过去。厨房的门敞开着,他直接走进去,看到了在里面的人。“你在做什么?”裴承胤开口说话。“给你熬药。”施宝月头也不回,仿佛早就知道他来了。“莫名其妙,给我熬什么药?”裴承胤皱眉。“我今天和师父遇上了,两个人聊了一下,说起你来救我的时候,眼睛啊鼻子啊,当时鲜血哗啦啦往下流。虽然现在看着是没事,但是我担心比我的伤还严重,师父听了,就给了我药方,说给你吃一点药比较好,我抓了药就来煮了。还好你还没睡,不然晚点还需要叫你起床……”门口那边传来响声。施宝月转过头,发现裴承胤一脸惊恐地撞上门扉,然后在对上施宝月的视线后,疯狂摇头。他没事,他不吃。这件事情,施宝月根本就不会征询他的意见,继续用小扇子扇着火,告诉他:“快好了,你先回去等着吧。”这样的一句话,在裴承胤的耳朵里不亚于威胁。施宝月掂量着熄火的时间,突然的,肩膀一沉。他稍稍转了眼珠子,便发现裴承胤把下巴放到他的肩膀上,脸颊鼓气,不满地瞪着他。“我不吃。”裴承胤话先说好,“我没事。”“别任性了。”施宝月沉稳地说。“你居然敢教训我,如果不是你跑出去,我会流血哗啦啦?”裴承胤为了不喝药,先占据道德的高位,同时抬起两根手指,在自己的眼睛都位置晃啊晃,模仿流眼泪的姿势。“我知道,所以我才要为大师兄的身体负责任,不然大半夜的,我在这里忙什么?”裴承胤往他脖子的方向再靠近一点。